風雲湧(六) 重逢(2 / 2)

說著,一記青光朝應染橫掃過來!

“當啷”一聲,丹晏登時而至,將手中的煞月槍擲出去,堪堪擋住那記青光,煞月槍卻被震了回來。

丹晏一把接住煞月槍,他座下戰馬被那青光餘威逼得嘶鳴一聲,高揚起馬蹄,向後踉蹌幾步。

丹晏將手背於身後,掩住流血不止的虎口。

丹晏已將那青光的威力卸去大半,可應染還是感覺身後一涼,馬兒受驚,一個揚蹄將她摔下馬來。

應染抱緊了懷中的淩雲,骨碌碌地滾進了草叢。

這一處是下坡,應染抱著淩雲滾了幾圈才堪堪扒住凸起的石頭。

“沒想到這老匹夫竟然這麼能打。”應染暗罵了句,抹了把臉上的土,伏在坡上,從草叢間微微露眼瞧不遠處的戰況。

丹晏身後一眾黑甲騎兵已和南疆士兵纏鬥了起來,四處火光迭起,混亂不堪。

宏武那一雙詭異的青瞳上,黑氣彌漫更甚,像是被什麼東西附身了一般。

丹晏被他一掌擊落馬,口中溢血,半天起不來。

那宏武向應染這處走來,目標明確。

應染心中一沉,宏武必是為了她懷中那方小錦盒而來,她迅速將錦盒掏出來,塞進淩雲懷中,淩雲還未反應過來,應染就將她一腳踹下坡。

“老烏龜!你找誰?”

應染猛地從草叢中蹦了出來,衝宏武大吼道,還做了個滑稽的鬼臉,隨即,她拔腿就朝上坡跑去。

左右今天都得死,那也不能白死一趟,希望淩雲能活著打開那個小錦盒。

應染默默想著,心中歎息,可惜連累了丹晏這個實誠孩子,她不曾真的將丹晏當作同行的戰友,可丹晏竟豁命相救。

這份情誼,來世再報。

應染聞身後疾風漸近,她閉上了眼,死命朝前一撲。

預想中的劇痛並未如期而至,卻聽那頭宏武慘叫一聲,像是重重摔下了坡。

應染慢慢睜開眼,扭頭仰望,隻見一道玄衣身影穩穩立在她身後。

清逸飄然,頎長消瘦。

應染不由微微失神,因這背影太像那人了。

可她不敢認。

玄衣郎君微微側頭,應染看見了他額上那一抹妖綠的碧光。

坡下宏武慢慢爬了上來,滿身鮮血,似是被傷得不清,眼中青光被這一摔也褪了不少,恢複了清明。

宏武吭哧吭哧喘著粗氣,用如臨大敵的眼神上下打量那玄衣郎君,沉聲道:“北黎沒有這樣的高手,閣下是何方神聖,為何插手兩國紛爭?”

玄衣郎君不答,一展手,迎風一片落葉送入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間。

雖薄薄一葉,足以讓人不寒而栗。

“滾,或者死。”

玄衣郎君薄唇微啟,吐出幾個冰冷的字眼。

宏武陰沉沉地盯著他身後的應染看了半天,最終衝玄衣郎君一抱拳:“老夫賣閣下這個麵子!”

言罷,宏武振臂一呼:“撤退!”

南疆士兵不再戀戰,紛紛騎上馬跟著宏武棄營而逃。

應染顫著手拉了拉那玄衣郎君的衣擺,她心中那個想法越來越強烈,亟待證實。

玄衣郎君緩緩轉過身,露出一張令她朝思暮想的如畫容顏。

應染顧不得內傷,“嗷”一聲撲到他懷裡,緊緊抱住他:

“我以為我見不到你了!”

沉昀亦環住她,在她後背輕拍,一邊安撫一邊順勢給她輸了些內力穩住傷情。

......

一行人回到江州城,已近黎明。

應染火燒南疆軍營,丹晏率黑甲衛夜襲敵寇,南疆軍退避三十裡。

這一戰,算是江州城十幾日來頭一個捷報。

應染與沉昀同枕共眠,二人躺在榻上,應染把頭埋在他胸口,深深吸了幾口他身上的氣息,才覺腦中那根緊繃的弦慢慢鬆下來。

她緩緩舒了口氣,小手在他細膩的後背輕輕婆娑,剛起了些旖旎的心思,腦中那根弦“錚”一聲繃緊,她猛地抬頭,緊緊盯住沉昀:

“你出穀了,那牽魂引豈不是發作了?”

她語氣焦灼。

沉昀透黑的星眸寵溺地看著她,抬手揉了揉她的後腦勺。

“看到我額上這塊碧石沒?這是我師父留給我的,隻要戴著它,牽魂引就不會發作。”

應染一怔,伸手摸上他的抹額,那塊小小的石頭若明若暗,好似散發著幽幽綠光,像是夜螢一般。

“這塊小石頭真的能壓製牽魂引?”應染半信半疑,小手溜進他的衣衫,在他腰間軟肉上掐了一把。

沉昀渾身一顫,連忙笑著求饒:“真的,是我師父親手做的,我師父精通蠱術,實力不亞於任嬰。”

應染又掐又摸,逮著他細細盤問一番,才勉強安心。

“那程瀛的死訊,你為何不告訴我?”應染又問。

沉昀沉默下來。

應染用腳踢了踢他,“你不想讓我出穀查案?”

“不是。”

“你不想讓我犯險?”

“不是。”

應染湊近他,櫻唇輕嗬蘭氣,吐在他麵上,“那就是......你和害我應家的人是一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