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念滿臉笑意地瞅著台上，忽扭了扭眼睛，見裴青玄隻低著頭握著自己的劍發呆，便說道：“怎麼，沒一個喜歡？”

裴青玄沒有回話，他不知她帶他來這的用意究竟是什麼。

“都自請逐出師門了，何不放下清高的身段，享一享這人間的樂事？”柳念笑道。

裴青玄暗暗摩挲了衣擺，隨即抬起頭，看向台班之上。

最後出場的，是鶯花院中的花魁，柔芙姑娘。著一身桃紅彩繡牡丹雨絲錦，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抱一雕刻精細的琵琶，撫之而彈，猶如清水淌出其中，又似鳥鳴悠揚婉轉，絲絲入扣，引人入勝。

柳念見他終於專注地看向台班，隨即打量了一番那柔芙姑娘，叫來老媽子說過幾句話後，便轉身上樓去了廂房，裴青玄隻得趕忙跟上前去。

二樓清靜些許，二人在廂房入座後，柳念繼續滿上了清酒：“這裡倒安靜許多，你我一同暢飲於此，如何？”

裴青玄見她笑顏如花的臉龐，愣了些許，接過酒杯喝下後：“柳念，我還是想知道你為何在楚府？”

柳念楞了半會，笑道：“你請出師門，可是為了我？”

她直勾勾看著裴青玄的眼睛，看出了他的慌亂與緊張，忽覺得自己倒像個登徒子一直在戲弄他。

“我……”

“若確是如此，你的目的已經達成，何必過問這麼多？若不是，我又何必告知你？”

柳念笑了笑。

“柳姑娘，柔芙姑娘來了。”門外傳來叩門聲與一位老媽子的聲音。

“請她進來。”

裴青玄回頭看去，隻見那女子腳步輕細，略有羞澀地朝他走來。

柳念細細地瞧著她：“好一個標誌的美人。”隨後又看著裴青玄，眼波一轉，對著柔芙說道：“好好伺候這位公子。”

柔芙行過禮，隨即雙手搭上裴青玄的肩，細手輕輕拂過他的肩頸，而後拿起酒壺，滿上後伸手湊上他的唇邊，嬌媚地說道：“公子，請。”

柳念直直地盯著他，雙眉輕挑了挑。

裴青玄從柔芙手裡接過酒杯，猛地喝儘後，柳念哧地一聲笑了出來，隨後站起身來：“想必我在這，你倒受了拘束，裴公子儘興。”

說罷，她便笑著窈窕著身姿欲要離開。

屋內沉默半晌。

“柳念。”

他手攥著酒杯，搭在桌上，悶重地喊道。

柳念一怔，隨即站住腳，笑容滿麵地回過頭看著他，隻見他眼底猩紅，還透著一絲狠勁。她臉上佯裝的無辜之狀頓時消失殆儘。

“你究竟是何意？”隻聽這幾字從他的喉嚨裡發出，幾分惱怒，幾分委屈。

“裴公子醉了，讓柔芙姑娘好好服侍你吧。”她的話語中多了幾點冷淡，隨即便轉身。

“我沒醉。”

“我不管你是怨我，還是試探我，我……”

他忽然哽咽住，不知該說些什麼。柳念隻頓在原地，沒有走，也沒有回頭。

“姑娘你先在一旁休息著吧，不用服侍我。

柔芙不知所措地站在裴青玄身旁，不知該做什麼，柳念沉了沉氣，回過身來，示意柔芙可以下去了。

“或許是我該問你，那日我留你，你說你重任在身，如此決絕地離開，如今告訴我你自請出師門了？”

“不覺得可笑？你耍我？”柳念冷笑道。

她隨即對上他的眼神，隻見他臉頰泛紅，眼底翻出晶瑩的水光。

“怎麼不說話了？”

裴青玄低著頭捏緊了膝蓋，手上爆出青筋，過了半刻，鬆手說道：“對不起。”

……

柳念徹徹底底地笑了一聲，隨即轉身推開門走出。

“裴公子口中的對不起，是世上最沒用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