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楚府裡除了大門的幾盞燈籠與些許幾間屋院亮著的燈火,其餘儘是清冷的月光。
楚菁被傳去楚修然的院落中,到此時還未回來。子衿連忙趁著這段間隙,跑去楚恒的屋院找卷耳。
隻見她一人在屋外的階梯上,蜷縮著坐著,劍被放在一旁,將頭埋在□□打著盹。
子衿立即顯現出歡顏,輕輕跑去,將一件梔子色海棠絲綿袍給她覆上,忍不住將她的發絲繞至耳後。
溫熱的觸感立即驚醒了卷耳,她迷糊地睜開眼,臉上立即由懵懂變為訝異,又顯出柔柔的笑:“你咋來啦?”
子衿隻感覺她的眼裡澄澈得像含了一片海:“給你送衣裳,夜裡涼。”
說罷,他立即坐在了她身邊。
“諾。”
子衿說道。
攤開手掌,伸在卷耳眼前。
卷耳瞥眼看了他炙熱坦誠的目光,隨即眼神飄忽不定,低下頭輕輕應了一聲,聲音像被羽毛覆蓋一般柔和。
她將手放在他手心,他立馬緊緊十指相扣住。
兩人輕輕地靠在一起,臉上都是壓不住的甜笑,隻是兩人都沒說話。
……
“菁兒,你那護衛可有什麼可疑之處?”楚修然在屋內微踱步,問道。
“可疑倒是沒有發現。”
楚修然看著她一臉純真無邪的模樣,隻感覺放心不下:“菁兒,莫要玩昏頭了。今日在狩獵賽上,他騎射如此了得,此人的來曆定非流民如此簡單。”
楚菁思慮了一番,對上楚修然狡黠的目光,忽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這幾日我再好好觀察他一番,爹爹不用擔心。”
“好。明日爹爹大壽,還有事要吩咐,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隨即楚菁行禮回屋。
次日天不亮,楚府上下便忙活起來,各處掛著紅色綢綾,結著燈彩,忙著布下席桌,徹底清掃府邸等事物。
約是辰時,便有人提著壽禮前來祝壽。
“鬆齡歲月,鶴舞春秋。恭祝楚兄從今把定春風笑,且作人間長壽仙!”樂仲遠笑著賀道。
“哎喲樂兄,快快請進,我們進屋內說!”楚修然連忙上去迎接,立即引了路與他進了內廳。
陸陸續續又來了些許王公貴族,留著楚夫人還有各妾室及楚恒一行人在府內迎接。
府邸上下一片熱鬨非凡,其樂融融的景象。子衿與卷耳等四人,均站在正廳之外持劍侍立著,臉上持著冷漠。
那陳晁進屋之時,第一眼便見到了卷耳,眼神中豪不掩飾地透著打量與挑逗,麵帶□□地衝著她笑。
子衿立即將卷耳擋在身後,眼神裡透著狠意,毫不猶豫拔劍擋住了他進入正廳的路,陳晁那護衛即刻拔出刀指向子衿。
“你?!”陳晁惱怒地喊道,隨即看清了子衿的臉龐,發現他就是那個和施淳也一起搶自己風頭的人。
這一動靜立即引起廳內所有人的注意,眾人見怎麼忽然拔刀相向,立馬走出廳門來。
“子衿,怎麼回事?!把劍收回去,這是陳家的公子陳晁。”楚菁立馬阻攔道。
他臉上透著幾分寒栗,譏笑道:“噢,這樣啊。還請楚小姐恕罪,卑職見這位陳公子頗有下流之姿,還以為……”
“真是放肆!一個低賤的護衛敢對我指指點點?”說罷,他便伸手欲要抽子衿一個耳光。
子衿癟了癟嘴,臉色陰沉地讓人不敢直視,甚是無語地看著他那尖酸的嘴臉,正等著那隻手落下之時還擊。
“陳公子。”
楚恒伸出手攔住了他,折扇被他巨大的力道打落在地,他瞥了眼自己砸在地上沾了泥塵的寶扇,冷冷道:
“楚府的下人犯錯,自有我們的規矩來懲罰。倒不必你來動手了。”
陳晁揮出去的手落了空,立刻氣急敗壞地想要繼續理論,楚夫人見狀,趕忙勸解道:“今日楚老爺子五十大壽,如此吉日,還是和氣些好。”
陳晁見如此情景隻能作罷,甩了甩衣袖,滿腔怒氣地走進了正廳。
子衿朝他翻了個白眼。
正午一刻,各王公貴族均落座席中,庖廚裡好幾位家丁掄著鐵鏟,各路丫鬟端著精美的菜肴徐徐呈上,又有一些仆從在後院清點著送來的壽禮,壽桃,壽帖等物。
宴席從正廳延至院內,約有百十來桌。正廳之中坐著楚修然及其親眷,以及一些權重富貴之人。
“柳姐姐,嘗嘗這個酒。”楚菁給柳念滿上一杯九釀春酒,看著她讚歎的模樣,隨即又給自己的杯子倒上,而後遞給身後的子衿。
“你也嘗嘗。”
子衿看著杯裡那輕輕搖蕩的酒,趕忙推辭道:“不了,小姐自己儘興便好。”
“什麼!你是嫌棄本小姐用過的杯子?”楚菁嬌氣地說道,子衿隻愣了一下,而後嘴角扯出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