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甘二在一旁笑道:“既然姑娘順利抵達,那我總算是不付重負。後麵就有勞劉媽媽帶著表姑娘去見過大太太了。”
不管內情如何,既然劉媽媽已經站在這了,明智的選擇就是跟著先去見過大太太了。
綠贏主動接過了話頭:“倒讓大太太久候了,我家姑娘也是盼著見見大外祖母呢,就請劉媽媽帶個路吧。”
劉媽媽引著季盈稚坐上青布暖轎,一邊走著一邊打量表姑娘隨侍的人。
一個看著不年輕的媽媽,不像是乳母;三個十五六歲的丫鬟,方才答話的該是大丫鬟,麵若銀盤俏麗得很,談吐又大氣;兩個不吱聲的丫鬟該是對姐妹花,長得雙生子一般。瞧這四人舉止得宜,劉媽媽心裡暗暗點頭,倒像是有些底蘊的人家出來的。
走了片刻,一行人來到垂花門前,季盈稚下了轎子,又步行經過遊廊、穿堂,總算是來到大房所在的棲霞院。
還未行完禮,陳氏親親熱熱地過來牽季盈稚的手,“總算是盼到了你,瞧我們表姑娘,長得這般好模樣,叫人遺憾見得晚了。”
季盈稚有些僵住了,她還沒與這般熱情的長輩打過交道,隻好端莊地笑著,口稱謬讚。
陳氏使人泡了茶,上了茶點,說了一番路途如何遙遠、身體可還康健的問候話語,季盈稚一一答過,餘光瞥見身邊伺候的人退下了大半,隻留下陳氏親近之人。便暗暗想著:也該進入正題了。
果然,陳氏說著說著,就漸漸聊起了季將軍:“......也怪我嫁進來晚了,未曾見過七姑奶奶,能有姑娘這般毓秀的女兒,不知道七姑奶奶該是怎樣的風采。想來是離得遠了,竟漸漸斷了往來,我在府裡隻聽聞七姑奶奶遠嫁北地嫁了個將軍,可這北方征戰之地,大大小小的都是將軍,什麼遊騎將軍、虎威將軍的,誰曾想我們七姑爺竟然是殺退北蠻軍、鎮守莫桑城的驃騎大將軍呢。”
季盈稚敏銳地察覺陳氏話裡有話,試探地道:“什麼是驃騎大將軍,父親這些公務上的事,我是一概不懂的。”
陳氏笑著抿了嘴茶,接著說:“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姑娘家哪裡懂呢。我與你打包票,你在府裡十餘多姐妹,沒有一個說得出來你父親的名號。若不是大老爺在信中提了嘴,我哪裡知曉這些事情。”
這意思是說......這府裡沒幾個人知道她父親的底細,若是她不主動說,她在這徐府就不過是“北地不知名武將家的姑娘”。
季盈稚好似知道大太太想跟她說什麼了。
陳氏又親熱地握住季盈稚的手,寬慰道:“大老爺交代了,讓我好生照顧你,你在府裡若有什麼難處儘管與我說。這徐府啊,人多口雜,隻好委屈你謹言慎行,免得有那不長眼的攀附過來,儘是麻煩事端。”
父親曾提起,是與徐府大老爺通了信,才決心要送她來荀地生活。季盈稚想起這事,便知道陳氏這番話其實是大老爺的意思。
“我明白了,那日後就勞煩大太太了。”
陳氏滿意地點點頭,幸好這姑娘機靈,她話也不用說得太白。畢竟,說出口的話就有流出去的可能,她總要防著日後因為隱瞞此事被婆母妯娌記恨。
正事說完了,陳氏想起被她截胡的二太太來,便吩咐劉媽媽,“二太太怕是等急了,我這邊還有事要處理,讓劉媽媽帶你過去拜見。”
二房與大房的距離不算近,季盈稚跟著劉媽媽穿過了幾重遊廊廂房,又經行府內一處麵積不小的花園,走得腳酸。進二房門前,季盈稚忙叫停,就地扶著綠贏歇息了一會兒。
誰料,進門不一會兒,二太太不鹹不淡地聊了幾句,就打發人帶她去見老夫人。
“原該是一進門就領你去見老夫人的,此時已是遲了,我便不與你多交代了。等你見過老夫人,若有時間再帶你與各房頭的祖母、舅母、姐姐妹妹們相見。至於你幾位外祖父,日常有在府裡的也就你二外祖父、四外祖父,不巧今兒都出門去了。你外祖父與你大外祖父都在京中任職,好在荀地與玄京來往便宜,有機會再帶你入京拜見。”
季盈稚心中暗自慶幸,在到達荀地之前王媽媽曾一一與她說過徐府的情況,不然她聽著一番話裡各式的稱謂真是要暈了頭。
沒等季盈稚答話,二太太又接著道:“我已命人在三房那頭給你收拾了個院落。自你外祖母去後,你外祖父沒有再續娶,如今住在三房的不過你五舅舅,並你外祖父的兩個姨奶奶。”
說著又打量了下季盈稚身後。“既然你已帶了貼身伺候的人,我就不多事了,再給你撥三四個粗使的下人,你這小院裡也差不多了。”
也不知二太太是一貫就這麼雷厲風行的作風,還是心裡對季盈稚先去見了大太太有所不滿,季盈稚不得而知,但正好她也不想留在這兒與她應酬,也就乾脆利落地轉身離開了。
季盈稚便帶著王媽媽和綠贏跟著二房的李媽媽去往老夫人所居的鶴齡堂,箐衣鹿衣則先行前往二太太所說的院落安置行禮。
到達的時候,季盈稚已是頰帶微汗,站也站不住,不自覺地往綠贏身上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