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盈稚帶著鹿衣下樓,一樓等候的綠贏見姑娘高高興興地上樓赴宴,不到半個時辰卻麵沉如水地下來,心裡又訝異又擔心,連忙跟上。
挽燕閣作為這處莊園的門麵,在一行人到達之前便做好了待客準備,被徐府下人精巧地妝點過了。季盈稚走在鋪著小石子的甬道上,路邊是精巧擺置的都高大盆景,或青鬆或翠竹,還有幾盆綻放滿樹的海棠。
美景在前,卻無人欣賞。將出門時,季盈稚抬頭看向二樓,花樹掩映間徐珮仍定定地看著前樓,黯然神傷。
她的目光已不再遊移。
季盈稚心神一動,順著視線看向前樓。男子的高談闊論間,那個角落格外安靜,棋盤擺置在藤竹桌椅上,少年人正耐著性子對弈。
是二哥哥和餘少城。
季盈稚已明了三分,卻也不知此局何解,轉身漫無目的地走了出去。
不知怎麼地就逛到了來時經過的假山,繞過假山,另一頭即是徐珍說過的人造湖。
季盈稚靠近湖邊,發現幽綠的湖水下隱約翻過紅白的影子,原來是養了幾尾錦鯉。
季盈稚百無聊賴地看了會兒錦鯉戲水,漸漸地倒看出些意趣來。
“......這邊的路還真是彎來繞去,你就不該把徐府的丫鬟打發走......”
漸漸靠近的腳步聲與說話聲同步而至,季盈稚聽出是江虹歆,不願與她們碰麵,閃身躲到假山後。
“我還以為自己記得方才怎麼過來的,江姐姐,還好有你陪我,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走出去。”餘青絮的聲音也慢慢清晰起來。
“我本不想出來的,還不是你搞了那出。還想多與徐三姑娘打好關係......都是你搗亂。”
江虹歆話裡意思雖是責怪,語氣卻帶著親昵,顯然沒有真的怪她。
餘青絮也是語氣嬌嬌地與她撒嬌:“我也是一時慌亂嘛。母親前幾日才與我說不要與那季姑娘有來往,我哪裡敢聽徐瓊的話與季姑娘結交。”
“伯母怎麼會這麼說?”江虹歆難掩驚訝。
季盈稚原本隻想著這兩人趕緊離開,省得她一直避開,陡然聽到此話不由睜大了眼睛。
“說是......那季姑娘的母親品行不端,母親說上梁不正下梁歪,讓我......”
話音未落,口中閒話的對象出現在麵前,餘青絮嚇得停住了嘴。
季盈稚麵色沉沉。
餘青絮本是心虛,慌亂之下反而升起幾分怒火。
“季姑娘真是好教養,竟然躲起來聽客人的牆角!”
沒想到她倒打一耙,季盈稚不怒反笑:“餘三姑娘又有什麼好教養,居然在這裡詆毀我母親的聲譽,侮辱她的人品?”
餘青絮紅了臉,又不甘示弱道:“我母親從不妄言。她品行正直,彆說荀地,就是玄京的貴族夫人們都認可她。更是眼裡揉不得沙子,她會這麼說你母親,其中定有緣由。你母親是世家大族的小姐卻被嫁去了北地苦寒之地,誰知道是不是乾了什麼醜事......啊!!你瘋了快放開我!”
“砰!”
巨大的水聲響起,除了季盈稚一方,其餘人從主子到丫鬟都被嚇呆了,鹿衣猛衝上前提起餘青絮就往湖裡扔,快得在場眾人一時都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救,救我!啊救命......”
“一,二,三......”
餘青絮在湖裡浮沉,江虹歆著急忙慌地喊丫鬟們下去救人,可是鹿衣守在湖邊,誰靠近就把誰扔出去。
“十八,十九,二十。”季盈稚慢悠悠數了二十個數,朝鹿衣抬抬下巴。
鹿衣這才放人過去,將餘青絮撈了起來。
“咳咳!”餘青絮嗆了一嘴水,攤在地上不停地咳嗽。
季盈稚走到她麵前,麵無表情地盯著她。
餘青絮抬起頭,季盈稚稚嫩的麵容映在她眼底,猶如惡鬼般可怕。
“你嘴巴不乾淨,幫你洗洗了,不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