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相似又不同的星辰之下,柳魚正和單大人討論這幾日秘境司的解謎。
“師傅,我不明白。”柳魚突然抬起手,抓了抓頭,蘸著墨的筆差一點就劃花了一旁單大人的臉。
“小子!”單大人驚險地躲過這一筆,狠狠地敲了敲柳魚的頭,“還不是你太笨了!說,什麼不明白?”
“解謎是五個人玩,要是五人聯合起來,讓一個人贏呢?前四個人隻提問不搶答,隻一個人用五個人全部的籌碼去押注,贏的錢五人平分,這樣不就能共贏嗎?”柳魚連被敲的頭都感覺不到了,心裡隻想著這個問題。
“所以你是呆子啊。”單大人回答,“想賺莊家的錢?連兩人聯合都是禁止的,一旦發現冬至地有請吧!你還想著五個人聯合,天真!”
“地下城不是沒有規則嗎?”
單大人歎了口氣:“你彆聽那小小說地下城沒有規則,那些遙淵氏的灰衣人就是規則本身。你難道沒有發現無論是飯館,還是街邊的商鋪,都是這些灰衣人在經營嗎?想在地下城活下去,隻有贏紫晶,怎麼贏紫晶?秘境司,鬥獸場,或者乾脆直接搶,隻有按照他們製定好的規則去跟人爭鬥,才能活著。”
“哦。”柳魚似懂非懂,但他隨即想到了什麼:“誒,你不是能靠收租得紫晶嗎?”
“我可是唯一一位贏過大荷官的人,等你贏了,你也能想乾什麼乾什麼!”單大人有些煩躁。
“你想乾什麼乾什麼為啥還這麼愛紫晶?你直接——”
“還學不學了?”單大人粗暴地打斷他,拉過紙筆,“告訴我你這兩天所有解謎的謎題和答案!快點!你不寫我來寫!”
柳魚無可奈何地結束上一個話題:“好吧。這兩天挑戰三場贏了兩場,第一場的謎題——”他努力回想著。
“有一家從來不出門的人,家裡的母親不肯走出家門卻天天在門口遙望,後來她死了,家裡人卻很開心,為什麼?”
“因為,她遲遲不肯回家的孩子回來了。”原本在記錄的單大人記著記著停下了筆,像失了魂一般輕聲回答。
柳魚沒有注意單大人的異常,依舊抱著頭回憶著:“是的。我想想,嗯,第二場,叛徒埋葬了忠臣,叛徒成了忠臣,忠臣成了叛徒,為什麼?”
“對於不同的君主來說,同樣的一個人,可以是叛徒,也可以是忠臣。”他的手不自覺地抖著,一旁磨刀的千照停下手,擔憂地看著他。
“嗯。第三場,我沒能贏下來,一分為二的國家天天打仗,可是隻有領土的攻占,兩國沒有人傷亡,為什麼?”
“因為他們在彆的國家的領土,用彆國的軍隊互相征戰。”千照回答。
“誒?怎麼這麼快猜出答案的?”柳魚吃驚極了,“那一場也有一個人沒有提問就直接搶答成功了。”
“陳國和陶國,原本是一個國家,這兩國天天在沒有劃分清楚的附國——桑國和路國打仗,就跟題目一樣。”千照把擦好的刀重新入鞘,轉過頭又看見眼神空洞的單大人。
單大人說過,他來自清河單氏,叛逃陶國的,曾經的陳國大族。看他的反應,這三題,不會都與他有關吧?
“嗬,哈哈哈哈哈!”單大人突然放肆地狂笑起來,笑得滿地打滾,笑得涕泗橫流。
“遙淵氏!哈哈哈哈!太了不起了!”
打著滾的他最終重重地撞在杏樹上,落下滿地雪一般的杏花。
單大人甩開五彩的衣袖飄然落到屋頂,背過身去讓千照和柳魚看不見他的表情。
“我累了,睡了睡了!”他自顧自躺下,屋簷擋住千照和柳魚的視線。
在獨自一人的屋頂,麵對不動的星辰,他麵無表情,腦海中一幕一幕的畫麵湧上來,他睜大的雙眼裡,映在其中的星辰都像是因為無儘的落寞而黯淡了。
柳魚撿起筆,自己記錄著,單大人曾告訴他雖然秘境司的謎題千奇百怪,個個不同,但是總有一些可以總結的經驗,一筆一劃落在紙上,沙沙作響。
千照則盯著屋簷:“這三題講的是單大人嗎?真實的生活編成謎題,似乎讓它虛假的界限,越來越模糊了。”
她搖搖頭,抽出她的刀,“就算地下城再怎麼詭譎,再怎麼不真實,我隻知道我一定是真實的,我的仇恨一定是真實的!”
“有一家從來不出門的人,家裡的母親不肯走出家門卻天天在門口遙望,後來她死了,家裡人卻很開心,為什麼?”
“因為,她遲遲不肯回家的孩子回來了。”
柳魚一邊念著一邊寫著,如同閃電刺破蒼穹,千照突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