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你也可以選擇。”雲岫身子忍不住微微前傾,他知道雲國公不會阻止但也不會幫助他,但是他依然懇求爺爺站在他一邊。
雲國公重新緊閉雙眼,不發一言。
雲岫默然片刻,鄭重叩首:“孫兒告退。”
候在殿外的大祭司琉璃夭見此隻是暗暗歎氣。
她迎上雲岫,行禮後道:“公孫,還請公孫移步灼華宮一敘。”
雲岫下意識要拒絕:“如齊的眼線——”他又瞬間反應過來,如齊掌兵政,祭祀與宮內諸事都是琉璃氏負責,琉璃氏就是如齊的眼線,如今琉璃氏已經歸附於他。
行至灼華宮內,一盞清茶後,琉璃夭率先發問:“公孫一定明白,想奪回政權,說易不易,難也不難。”
雲岫點點頭,隻回三字:“殺如齊!”
“沒錯,隻要如齊死了,雲國上上下下,不會有不支持公孫的,再者有琉璃氏的支持,清掃其餘黨更是不值一提。但是如齊不過是狐假虎威,雲國害怕的從來不是如齊。”
琉璃夭和雲岫都心知肚明,祁王,這個如山一般的名字壓在他們心頭,他們甚至不敢大聲念出。
如齊一死,祁王若是借機報複,折騰了二十多年隻剩半口氣的雲國該怎麼應對祁王的饕餮大軍?
去求援嗎?陳、陶兩國一攤爛帳自己尚算不清楚,留國神秘得好像不存在一樣,安國是祁王的盟友,鄭國自己都自身難保,更不要提囚在京都的天子了!
多年來,雲國不敢也不能殺如齊。
雲岫麵色凝重,琉璃夭卻微微一笑:“公孫,殺一個人,方法可不止一個。”
“最好的辦法,就站在你的麵前。”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翩翩少年繞過屏風,站在雲岫的麵前。
“鄭好?”雲岫驚呼出聲,他緊張地瞥了眼琉璃夭,卻看見琉璃夭麵色如常對他點點頭。
鄭好爽朗大笑:“哈哈哈,怎麼?公孫是忘了嗎?七大公國裡,我鄭國才是和祁王有血海深仇的那一個啊!”
"難道鄭國就不怕——"
鄭好笑意不變,攬過雲岫拍拍他的肩打斷他的話:“哥哥,這就不勞你費心了。這招借刀殺人,如齊本來是鄭國將軍,我又是鄭國的公子,我來殺他,你覺得怎麼樣?”
“妙極!”雲岫明白這必是一個交易,又問“作為交換,鄭公子要什麼?”
“我要,回家去。”鄭好一字一頓,眼神堅定。
地下城,秦中街。
熱鬨非凡的酒樓裡,人群擠在戲台旁掌聲陣陣,叫好聲不斷,台上這出“王不見王”正演到精彩處。
二樓雅間裡,單大人自顧自飲著酒,像是一點都不在乎這戲,千照和柳魚倒是看地津津有味,經典還是經典,明明結局和過程都爛熟於心,演繹了這許多年,觀眾依舊會為鄭武公的陣前之死而唏噓不已。
隨著祁王封王的鼓樂,這出“王不見王”也到了尾聲,演員在掌聲與喝彩聲中一一謝幕,單大人等到喧囂暫歇、眾人散去之後才開口問道:“你們覺得他們演的好嗎?”
千照點點頭:“當然。”
柳魚補充道:“他們演的就像真正的鄭公、祁王一樣,是一出好戲。”
單大人微微一笑:“是啊,站在戲台上,就要入戲,把自己完全變成另一個人,但也要時刻牢記出戲,否則你就再也找不回你自己了。”
門口不知何時來了一位灰衣小小,千照和柳魚明白,這是遙淵之夢的邀請。
“去吧,”單大人飲儘壺中的酒,“遙淵之夢千變萬化,我能教你們的,也就這些了。”
千照和柳魚向單大人一禮,跟著小小穿過人群來到秘境司的第三層。
與樓下的熱鬨不同,這第三層寂靜無聲,有許多帷幔遮蔽視線,“請吧。”小小撩起一處簾子,示意二人。
屋內坐著一個灰衣小小,她抬頭笑著看千照和柳魚進門:“終於有人來了,快,快坐!”
“這裡很少有人來嗎?”柳魚問她。
“是啊,”小小沒有順著多說,將麵前兩盞茶推向二人,“可曾聽說過,武承帝時的皇城失火案?”
武承帝是現在皇帝的爺爺,那是至少五十年前的事了。
“不曾。”千照誠實回答。而柳魚向來喜歡奇聞逸事,思索半天也隻能搖了搖頭。
小小微笑著:“第一問——皇城失火案的真凶是誰?請在遙淵之夢裡自行尋找答案吧。”
在小小的示意下,千照和柳魚飲下麵前的茶,茶水清冽,千照忍不住寒戰,不適感愈來愈重,腦袋昏沉中,一陣鼓聲附和著稀稀拉拉的掌聲,她聽見小小朗聲報幕——
“皇城失火案,開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