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黎水巷的路上,何不為向三位簡單說明了這次案件的情況:
“十天前,九月初六子時,黎水巷尾孫工的家起火,火勢蔓延半條街才被潛火隊撲滅。死者二十有六,傷者三十餘二,八人重傷。孫工及其妻子邱娘至今失蹤。
孫工,大司空蘇卿門客,對機關奇巧頗有研究,為祁附國——彌國的孫氏後人。經查,此次失火原因是有人故意縱火,孫工和邱娘嫌疑重大。”
何不為頓了頓,神色又凝重了幾分。
“另外,大司空府在失火同天丟失機密圖紙,孫工也有重大嫌疑,因此與此案合並調查。五年前的紫晶懸案,證據不足,暫時與此案不進行合並。”
雖然大火已經過去十天了,黎水巷殘垣斷壁中還是充斥著嗆人的煙塵味兒。
受難的民眾被轉移到其他地方安置,將近中午,巷子裡安靜極了,東市嘈雜喧囂聲像漲潮時的浪花,湧到黎水巷片刻便被淹沒在塵埃裡。
何不為走在最前領頭,駱明玉跟上前和他交談,太子與雲無憂則走在後頭。
觀眾的目光移開,千照和柳魚抓住機會出戲。
“沒見過人證物證,隻聽這些就能推出孫工的嫌疑是最大的,要我們找皇城失火案的真凶,答案會這麼簡單?”千照與柳魚壓低聲音,小聲推斷。
柳魚向駱明玉抬抬下巴:“沒這麼簡單,這失火案會讓太子主理是因為涉及機密圖紙,牽扯大司空等重要官員。琉璃氏看起來也牽扯不小,我看紫晶懸案、失火案、圖紙丟失案這三案必有關聯。”
“環環相扣,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駱明玉突然回頭向他們招手,“嘿!”她朝前指著,“你們走快點啊,就在前麵了!”
她手指處,燒得隻剩漆黑房梁的地方前站著七八個官兵,另有司寇府的幾個刑吏或遠或近在細細察看現場。
“走吧!”兩人對視一眼,朝前方走去。
……
地下城近日最受歡迎的最新的皮影戲“皇城失火案”又要開幕了。
秦中街新辟的地搭了露天的戲台,沒想到演的不是尋常的戲而是新鮮的皮影。
幕後之人操控著提線皮人兒隔著一層布演給觀眾看,不是一演到底而是每天一幕的吊著人的胃口,趁還未開演裡三層外三層的看官們耐不住討論起之前的劇情。
“我看,凶手已經顯而易見了,就是那孫工丟了孩子報複社會,偷了圖然後縱火,意圖假死脫身!”
“那也太明顯了,真像你這麼說,孫工怎麼不找個替死鬼扔在火場裡充當自己呢?”
“可彆忘了孫工的娘子也不知所蹤呢!要我說,那些懸疑話本裡,開始嫌疑越大越不可能是凶手!”
喧嘩聲中,單大人坐在視角最好的位置喝著酒,他猜到這皮影戲和遙淵之夢或許相關,於是每日都來看。
“第三幕!死灰複燃!”灰衣小小尖聲報幕。
兩個皮人兒在幕布後顯出身型。
“星令大人,目擊證人琉璃氏,不很配合,下官真是十分難做。”代表何不為的皮影單手扶額,做苦惱狀。
男裝美嬌娥向他作揖:“琉璃安性格乖張,京城族中也是有名,我在此替她道歉,望大人海涵。大人若肯帶著我,我保證絕不會讓她再把您拒之門外。”
單大人抬手拒絕小小添酒,和在場其他觀眾不一樣,除了專心看戲,他還想挖出遙淵之夢的更多奧秘。
……
遙淵之夢中。
何不為原本以為太子幾人就是來看一看走個過場,像大司寇做的那樣,沒想到太子親自上陣,進了斷壁殘垣之中跟在刑吏後麵細細察問。
“殿下,火災發生後,我司已第一時間派刑吏搜查取證、登記入冊,今日是第三次搜查了,有些證據已經被拿走安置在司寇府。”何不為向太子解釋道,語氣柔和了一些。
駱明玉本來走在最前,太子和雲無憂此時反而超過了她。
她落在後麵,焦黑色的廢墟在她眼裡似乎重新冒出黑煙,幻覺包裹著她,讓她有些喘不上氣。
雲無憂側身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隻是不著痕跡地拉了下太子的衣袖,太子回頭一看,心下了然。
“少司寇大人,”太子微笑著對何不為說道,“你和星令剛剛提到的那位不太配合的目擊證人,琉璃安,是住在附近吧?”
略顯拘謹的何不為道:“是。”他又想起之前和琉璃安不太愉快的那次見麵,他的耳朵又開始隱隱作痛。
“麻煩少司寇和星令去幫我安排一下,我和世子跟著刑吏們了解一下現場之後就去見她。”
“好啊!”駱明玉在他話音剛落就答應了,簡直要喜形於色,那些燒焦的柱子總讓她想起五年前琉璃閣那場她死裡逃生的大火。何不為自然遵從太子的命令。
太子和雲無憂繼續跟著刑吏查看現場。
這場火燒了半條街,大部分房屋都燒塌了,唯有兩家主屋還算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