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明玉的法術顯示的場景,隻能維持一瞬,所有人又重新回到楊城。
"我們提醒過公子信和公子茵,但他們義無反顧地選擇去為了弟弟報仇。"駱明玉輕按雲無憂的肩膀似乎想安慰,卻被他一把推開。
"都不重要了,琉璃氏也好,鄭國也罷,你們都是他的狗!我也是他的狗,我做了這麼多年忠誠的狗,他卻還是要趕儘殺絕,那就不要怪我狗急跳牆了!"雲無憂眼睛血紅。
"陛下要你活著。"駱明玉麵無表情地回答。
"等我殺了他,我保證比他活得長!"雲無憂咬牙切齒,隻覺得十分荒唐。
"公孫雲岫。"駱明玉依舊麵無表情。
雲無憂果然冷靜下來:"他怎麼了?"
"我看過他的星命,你也知道的,我隻是給你一個選擇,一個比你現在要選的路更有希望的選擇。"
雲無憂沉默了,他頹然坐在地上,望著漫天的星辰,嘲笑著:"我怎麼就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主祭大人,"
雲無憂終於拋下幼年的牽絆,不再稱她駱明玉,"陛下要雲國要麼分裂要麼斷代,但我連兵權都交出去了,還沒有那麼功高蓋主吧?"
雲無憂盯著主祭幽深的眼眸:"皇太女的死,果然與二皇子有關吧?"
主祭不回答,雲無憂大笑著眼中的淚水不停地流:"真狠呐,這就是皇權!"
皇室的爭鬥,卻需要無辜者的血去祭奠。
"琉璃去疾,你在楊城布下的陣法你自己去解,"主祭對琉璃去疾說,"這是你該付出的代價。"
琉璃去疾止不住發抖,但依舊規規矩矩行禮,他製止住雲無憂的抗議,含淚道:“臣不能再陪伴君上了!”
他的七竅開始滲出鮮血,遠處大雁悲鳴,一隻接著一隻撞在楊城的城牆上,饑餓的城市漸漸騷動起來。
此刻的柳魚在黑暗的角落一動不動,他已經靈魂出竅一般,什麼都感受不到了。
突然一隻冰冷的手捂住柳魚的嘴,不讓他驚叫出聲,柳魚在看見那雙熟悉的琥珀色的瞳孔時,終於忍不住落淚,千照的手背沾上他的眼淚,濕潤滾燙。
柳魚捧著千照的臉,好像捧著絕世的珍寶,小心翼翼。
他像是確認一般輕輕地捏一捏,生怕千照又變成那具冰冷的屍體,他的眼睛裡全是劫後餘生的喜悅。
"隻是入戲,我的角色是公子茵。"千照輕輕在他耳邊說著。
柳魚有許多話想問,但是最後隻哽咽了一句:"你沒事就好。"
四周的場景漸漸模糊,白色的霧氣充斥著遙淵之夢,有著前一次的經驗,柳魚意識到,夢境快要結束了。
柳魚想到剛才的祭壇:"我剛剛看到了三位公子,你呢?你找到了另外兩個嗎?"
"找到了。"千照對他點點頭。
柳魚猶豫了一下,問道:"我想最後問公子茵一個問題。"
千照有些驚訝但沒說什麼,她閉上眼,再睜開眼眸,柳魚的麵前站著的便是公子茵。
"你和公子信為什麼不按信上說的,整合軍隊,徐徐圖之?"
公子茵眼中有淚:"槐丘被困,我的弟弟在等我,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要來救他啊。"
"這一次,我不會再做膽小鬼。"
濃霧模糊了她的臉龐,再睜開眼,柳魚和千照看見的是秘境司裡,灰衣小小熟悉的笑臉。
“恭喜你們,又一次通過遙淵之夢!”
千照和柳魚離開秘境司,但直到走在人流如織的秦中街上,千照被人撞了下肩膀,才如大夢初醒一般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在遙淵之夢中。
那是一段她沉浸度過的人生,哪怕心裡清楚這隻是扮演,哪怕她依舊在懷疑這夢境必然不是完全的真相,但想要完全出戲也十分艱難。
她身旁的柳魚喚住她:"千照,我們去走一走好不好?"
千照轉過頭,她才發現柳魚的雙眼依舊微紅、充斥著擔心的目光,她臉上擠出一個笑容,若無其事道:"好。剛剛在遙淵之夢裡,嚇到你了吧?"
柳魚與她對視片刻,賭氣般低下頭,他快步走到千照的前麵,讓千照看不見他的表情。
"柳魚,柳魚!"千照發現無論她怎麼呼喊,柳魚都不肯停下,柳魚拐進人跡罕至的小路,於是她追上去拉住他的衣袖。
"為什麼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柳魚轉過身,沒舍得抽回衣袖,冷著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