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溪茗無奈笑笑，沒有說話。

外婆揮揮手，“勸她早點給我放棄，當初一塊學繡時她比不過我，現在也比不過我。”

“你吃完中午飯就趕緊給我回去吧，讓你奶奶早點死心。”

她說的重，時溪茗卻絲毫不在意，為老人家拉開餐椅，等她坐上去才慢慢道：

“不急，我明天再走。”

外婆語噎作勢要瞪他，時溪茗又道：“給我奶奶帶點特產回去。”

外婆：“……”

兩人話語間，薑瓷和李姐把飯菜端上了桌。

“不管怎樣，先讓時總來吃個飯吧，啊？”李姐為他解圍，薑瓷也順勢給他拉開座椅。

“哼，吃飯。”

外婆擰著眉頭坐在中間，終究還是沒說什麼。

“來，吃”。

李姐不清楚城裡人的規矩，猶豫著要不要給時溪茗夾塊雞肉，時溪茗主動送上碗，“謝謝李姐。”

是個懂禮貌的乖孩子，李姐眉開眼笑，給他盛上一碗滿滿的雞湯。

“多吃點啊，時總，這可是鄉下的土雞，城裡可是吃不到的，”李姐炫耀說。

薑瓷拿著筷子的手一頓，聞言看向時溪茗。

SSue的總裁不至於吃不起土雞，他不會因此嘲諷李姐吧……

還好，時溪茗不是這樣的人。

他捧著碗揚起唇角，嘴角淺淺的梨渦也浮了出來。

“謝謝李姐，謝謝鬱奶奶。”

外婆是個傲嬌的老太太，雖然明麵嫌棄，但這雞是她讓李姐特意去買的，聽李姐說話時就已經豎起耳朵，等著後輩誇她。

終於聽到想聽的話，外婆哼了一聲，明顯高興多了。

薑瓷不由輕笑，就見時溪茗轉過頭，衝她溫聲道：

“還要謝謝薑小姐。”

薑瓷臉蹭一下紅了，無措擺手，“沒有，哪有我的功勞……”

時溪茗：“當然是托薑小姐的福，鬱奶奶給外孫女補身體，連帶著我也跟著享受到了。”

這話逗得李姐眉開眼笑，小年輕就是會說話。

金黃的雞湯鮮美甘甜，雞肉煮得剛剛好，配上外婆拿手小菜更加爽口美味。

薑瓷被分了另外一個雞腿，專心致誌地扒著雞肉。

她這人乾什麼都專心，吃飯更是如此。

嘴巴緊緊抿著，雙眸專注盯著碗裡的飯，好像是什麼珍饈美味一樣。

看到外孫女還是那麼愛吃她的飯，外婆心裡不禁軟和了一點，給薑瓷碗裡又添了些青菜，囑咐她吃慢點。

薑瓷抿唇彎眼一笑，又投入到乾飯大業之中。

不愧是她養大的姑娘，到哪裡都討喜。

李姐看在眼裡，美在心裡，夾了一筷子菜到碗裡，順口問薑瓷道：

“瓷兒，你回來開工作室跟你外婆說沒？”

此話一出，嘴裡的肉索然無味，薑瓷僵著舉著筷子，不知如何回答。

外婆如同麥芒一般銳利的眼神射了過來，她把碗慢慢放下，沉聲道：

“工作室？”

李姐這才意識到不對勁，原來薑瓷這次回來，是一點都沒和老太太講啊？

她忙打圓場，“啊，不是，可能是我記錯了，其實瓷兒她沒跟我……”

“是的外婆，”薑瓷打斷李姐說話，小心翼翼道：“我準備回來開工作室……”

外婆蹙眉，“為什麼突然有這個想法？你在葉城那邊呆不下去了？”

薑瓷乾笑，眼神下意識瞥了眼坐在旁邊的時溪茗。

或許是白天比夜晚清醒些，時溪茗自然放下碗，輕聲道：“抱歉，我去一下衛生間。”

外婆擺擺手，時溪茗起身離去，現在桌子上就剩下薑瓷和李姐。

她有些討好道：“外婆，我是覺得在這裡，也可以開工作室啦……”

外婆懷疑，“這邊鄉下地廣人稀的，你怎麼開工作室？”

薑瓷按照早就想好的說辭，解釋道：

“我在那邊待了幾年，多少也有些客戶的，這邊快遞方便，房租也便宜，更何況……我也方便照顧您。”

話都是真的，隻不過原因不是真的。

薑瓷萬萬也不敢和外婆說那邊的事，她不怕外婆嫌棄她，她就怕外婆一氣之下跑去和他們拚命。

為什麼甘願主動辭職息事寧人？

為什麼被潑汙水也不敢怒不敢言？

憑李江在陶藝界的地位，薑瓷自知執意同他對抗，沒有什麼好結果。

她害怕後果，更不敢走進布滿荊棘的前路。

好在她也沒太大的野心，沒有欲望自然容易知足，如今最大的心願，便是和外婆守著這個大宅子，陪著外婆安度晚年。

前路茫茫，她想儘力笑著，卻鼻尖一酸，喉頭的哽咽遮掩不住，登時紅了眼眶，笑的比哭的還難看。

外婆看她半晌，最終還是重重地歎了聲氣。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