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解,薑瓷指了下喉嚨,又指著他,“……喝。”
他忙了一通宵,根本沒顧上喝水。
這樣的細節也被她發現了。
時溪茗失笑,聽話幾口喝完杯子裡的溫水,又轉身回去拿了個新杯子給她重新倒了一杯。
這下薑瓷才接了。
昨天時溪茗從茶樓附近接走她後,半路發現她臉色潮紅,神色懨懨沒有力氣,摸了一下頭頂才發覺那裡溫度出奇的高。
時溪茗半路掉頭,將薑瓷安置在醫院裡,又去通知外婆把她接了過來。
如今薑瓷手背上還有昨晚紮針留下的醫用膠帶,她捧著玻璃杯小口小口喝水,時溪茗見此心情有些複雜。
薑瓷注意到男人從始至終的注視,但那和昨天的不一樣,薑瓷並不反感。
她將喝乾淨的杯子放回床頭櫃上,嗓子好受了些,她說:“時溪茗,謝謝。”
時溪茗給她重新蓋好被子,“不用謝。”
這是他該做的事。
失去了助聽器後,薑瓷聽男人說話需要依靠口型來辨彆,她問出那個從蘇醒時就疑惑的問題:
“時溪茗,你為什麼叫我阿瓷?”
時溪茗動作一頓,他看著她,“怎麼了?你不喜歡嗎?”
薑瓷搖搖頭,說不上不喜歡,隻是每次聽感覺心裡怪怪的。
像是有什麼從心裡破土而出,又像是蝴蝶振翅飛過輕輕撓過心尖。
很奇妙的感覺,所以她才想問他。
時溪茗低頭,窗外的細碎金光落在他的眉眼間,墨色的眸子裡情緒晦暗,眼睫輕顫,抬眼時朝她彎起嘴角:
“我家裡人都這樣叫,所以我就這樣順口說出來了。”
“是嗎……?”薑瓷遲疑。
時溪茗點頭,他問:“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薑瓷糾結了一會,向他點點頭。
他溫柔地笑了,“謝謝你,阿瓷。”
薑瓷被這突如其來的道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抿唇靦腆微笑,坐在床上等待著外婆回來。
過了十分鐘左右,外婆回來了。
一進門就看見時溪茗正在和薑瓷聊天,孫女似乎好了些,曬著陽光氣色也紅潤許多。
外婆有些欣慰,從昨晚到今早,對時溪茗的口氣連帶著也溫和許多。
“瓷兒,給你帶的蔬菜粥還沒喝吧?快嘗嘗,下麵還有給……他準備的皮蛋瘦肉粥。”
她想對時溪茗親切一點,但又說不出來“溪茗”二字,說到這裡時僵硬的變成一個“他。”
時溪茗沒有察覺,把粥盛好後向外婆禮貌道謝:“謝謝鬱奶奶。”
外婆笑了下,“誒。”
她坐在椅子上看著兩個年輕人捧著碗乖乖吃飯,從昨夜懸起來的心也安穩許多。
薑瓷吃著粥有些惴惴不安,按理來說昨天那麼狼狽,時溪茗和外婆都該問她發生了什麼。
可從她醒來到現在,他們都一語不提昨天的事。
難道是李江全都告訴他們了?
還是明珠姐姐知道了和他們講了?
他們不主動提起昨天,她也不敢開口。
嘴裡的粥如噎在喉,薑瓷眉頭不自知蹙起,外婆注意到她的表情。
“怎麼了?瓷兒?不好吃嗎?還是鹽給多了?”
薑瓷沒有聽清,“啊?”了一聲,看到外婆後半句的嘴型猜測出來她的話。
“沒有,外婆,粥挺好吃的。”
她笑了下,又吃了幾口,胃裡已經有些飽了,看著剩下的她實在有些吃不下。
外婆看她吃得勉強,就主動道:“吃不下也沒關係,你現在估計也沒多少胃口。”
薑瓷“嗯”了一聲,把碗放下,外婆順勢倒掉剩下的把飯桶洗乾淨放回包裡。
兩人等時溪茗吃完,他又去洗了餐具,這才準備回去。
外婆幫她把被子掀開,和時溪茗一起攙扶著薑瓷下床。
不知道是不是薑瓷剛退完燒的關係,她渾身都沒有力氣,走幾步甚至有些腿軟。
“停,停一下,”薑瓷扶著身邊的牆壁喘息,外婆擔憂著看著她。
“要不去給你借個輪椅過來吧?”外婆說道。
薑瓷擺手,哪裡用得著這麼大的功夫,她想了想,說:
“外婆,要不你和時溪茗先下去開車好了,我慢慢走過去,坐上電梯就好了。”
外婆還有些猶豫,下一秒,時溪茗開口道:“不如我背你下去好了。”
“啊?”
薑瓷愣住抬頭看他。
外婆覺得這個可行,“可以啊,讓他背著你下去,這樣還快一些,就是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力氣哦。”
她對著時溪茗懷疑道。
時溪茗失笑,他寬肩窄腰,光看胳膊就能知道他的鍛煉痕跡。
他頷首說:“沒有關係的,外婆,阿瓷我肯定可以背得動的。”
說完,他走到薑瓷麵前蹲下,回頭看她:“阿瓷,上來吧?”
薑瓷有些騎虎難下,看到旁邊的外婆還手上提著包裹,讓她再等下去隻會受累。
眼睛一閉一咬牙,她趴在男人背上,時溪茗使了些力氣,雙手抱住她的腳踝,穩穩將她托了起來。
他氣息平穩,看著不像吃力的模樣,外婆讚許地點點頭。
“好,我們回家去吧,你李姐和明珠姐姐該急壞了。”
男人溫熱的氣息撲在環著脖頸處的手臂上,薑瓷心臟撲通亂跳,掀開眼皮偷偷看她,正巧被他抓住個正著。
他眉眼舒展,嘴角含著笑意,像是在對她說話:
“嗯,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