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 現在就送我走吧,寧小郎君。……(2 / 2)

半晌,星黎的嘴角輕輕勾起,諷刺中帶著挑釁,“你會將一個在大婚當日逃婚的女人視作妻子嗎?”

她的聲音輕軟,說出來的話卻十分鋒利。像是窗外吹來的春夜的風,帶著杏花的清甜之餘又夾雜著凜冽的寒意。她明明什麼都不知道,卻又仿佛什麼都知道。

微寒的春風從杏花枝頭拂過,帶來了女郎柔婉又嬌俏的聲音。

“喂,小郎君!”

一支杏花從枝頭而落,砸在了杏花樹下的郎君身上。他一身白衣,容貌清冷,琥珀色的雙眼如琉璃一般剔透,又如寒冰一般清冷。他手執長劍,整個人透露出一股凜冽之氣,像是孤山明月。

花枝被他拈住,但是花瓣因為樹上女郎的作怪,還是飄了一兩片在他的臉上。

他的神色有些茫然,但是無意間透露出來的溫和掩蓋不了他此刻頗好的心情。曦光落在他的身上,像是將要融化的春雪。

他抬頭看向一切的始作俑者,卻見如連錦一般的杏花叢中落下一朵蹁躚的花。

他拋開手中的劍,下意識的想要接住,但是那朵花還沒落在他的手裡,便消失不見。

他還沒來得及尋得,眼前的場景就發生變換。

不再是春風拂杏的場景,而是一片赤紅。

靈府處傳來劇烈的疼痛,仿佛將要破碎,但是心卻比靈府更疼。腥甜的氣息從口中傳來,鹹澀的水珠落在唇邊。

但是他卻顧不得身體的一樣,他的目光在一片赤色中尋覓,終於找到了那個一身嫁衣的女郎。

被他丟開的那把劍握在了她的手裡,不知是誰的鮮血在凜冽的劍鋒下滑落,殷紅的鮮血將嫁衣的顏色染得更深。

她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不要走……不要走……”他喃喃,下意識地拔腿,卻忽然看到她停下了腳步。

她沒有回頭,而是將那把劍隨意的棄擲在地。

“不要走!”

……

“寧小郎君!”

星黎的話剛落下,床榻上不安的郎君就猛地起身,他一把拽住她的手,琥珀色的雙眸呆滯無比,像是受到了什麼極大的驚嚇,他輕輕呢喃,“不要走……”

星黎不語,靜靜的看向他。

過了很久,寧知才回過神來,他有些呆呆地鬆開了星黎的手,連為自己的無禮道歉都忘了,“相小姐,你怎麼來了?”

還進了他的房間。

“如果我說……是你開的門,你信嗎?”星黎指了指一側的劍。

她和星賜分彆之後,就想著來找寧知,讓寧知把她提前送走——畢竟在她問完星賜那個問題之後,星賜的臉色就變得駭人,他幾乎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摔門而出。

要是星賜知道了她的身份,後果可想而知。

加上還有個寧彧,說不定寧哲也會跟著來。

她再留在彆莊,情況一定不妙。

所以她避開人來找了寧知,打算直接把星賜拋棄,但是誰知道剛走到門外,就感受到裡麵橫衝直撞的劍息。

那劍息直接把門撞開,她一進去,就看到躺在床上十分不安的寧知,而且……

“你的靈息十分不穩,額間縈繞這一抹紅痕,險些成印。”星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她給他輸了些靈力,才平複了靈息,“那可不是什麼好的征兆。”

像是要入魔。

“我聽到了你一直在喊‘不要走’,寧小郎君,你夢見了什麼?”星黎有些好奇。

女郎的聲音輕軟,撫平了他心底無端的焦躁,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你還哭了。”她抬起手,為他拭去淚水。

如羽毛般的觸感從麵上拂過,帶起微微的酥麻,和心底的癢。寧知的理智告訴他應該抗拒,但是本能卻又渴望她的指尖能夠稍作停留。

他不知道這樣古怪的情愫從何而來,就像是失憶後的這兩個月那些夢一樣,莫名其妙,卻又尋不到根源。

“相小姐,我們以前見過嗎?”

“什麼?”他的聲音很輕,星黎沒有聽清,她收回了手指。

“多謝相小姐助我平複靈息。”寧知搖了搖頭,他有意岔開話題。

寧彧告誡過他,不能和任何人提起他失憶的這件事。

星黎輕笑,也沒有再繼續追問,她知道寧知身上有秘密,但是她並不在意。

“無妨,我也需要寧小郎君的幫助啊。”

她語氣輕鬆,神色溫和,卻又帶了一點俏皮的味道,一時間讓他想起夢裡那個向他拋出杏花的身影。

說起來,她在白天,也向他拋了一支杏花。

不過白天和夢裡不同,夢裡他沒有接住她。

寧知有些失神。

“寧小郎君——”

“抱歉。”寧知有些懊惱,想到她話中的內容,他頓時明白了她的來意,原本悸動的心一點一點的平複,卻又被酸澀包裹住。

他悶聲開口,“明日一早,我就送你和黎公子走。”

“可是夜長夢多,我很害怕。”

星黎搖了搖頭,她再度撫上自己的脖頸,那道疤痕還沒有完全褪去,它蜿蜒在雪白的肌膚上,像美玉上的裂痕。

“現在就送我走吧,寧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