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黎隻覺當頭一棒,近乎不可置信地看著星賜,即便明白星賜沒有打算真得揭穿她的身份,她的一顆心還是懸在了嗓子眼。
他怎麼敢,怎麼敢這麼叫她?還當著寧彧的麵。
星黎的目光近乎飛快的從寧彧的麵上略過,隻見寧彧本人神色間也有幾分難以掩蓋的錯愕,她的心愈發沉了。
寧知亦是皺眉,“黎公子也認得邢姑娘?”
這個“黎”字,使得寧彧神色間的錯愕愈盛,他近乎探究的看著星黎。
“自然。”星賜點了點頭,走到了星黎的身邊,他側了側頭,惡劣地看著星黎,“阿燦,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會在這裡?兄長我找了你好久啊。”
聽到他的自稱,寧彧雙目一凜,連掩飾都來不及,直勾勾的盯著星黎的那張側臉,幾乎要將人穿出洞來。
他的臉色愈發蒼白,雙唇緊抿,眼尾洇出一絲緋色,愈發蒼白妖異。他雙手死死地攥著輪椅邊沿。靈府的位置隱隱散發著痛意,那股橫衝直撞的妖息仿佛還存在於他體內,折磨得人痛不欲生。
星黎勉強穩住自己的心神,即便不看寧彧,她也依舊能感受到那道灼熱的目光,她的手不自覺的握緊,骨節處泛起青白,掌心滲出虛汗:“表哥,我也不知道你在這裡,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沒有刻意的去解釋為什麼星賜喚她“阿燦”,隻是重重的喊出了那句“表哥”。
“前段時間寧家彆莊陣法出事,我栽了個大跟頭,沒辦法,隻能和寧公子一道,查查那個鬨事的人是誰了。”星賜彆有深意地說道。
他有些驚訝星黎在這樣的情況下隨口編瞎話的能力,但是想到自己被騙的經曆,麵色又變得難看了起來,他又看了一眼寧知,“寧公子,是不是?”
他話裡的陰陽怪氣幾乎掩飾不住,話是對著星黎說,但是話裡話外又提到寧家彆莊那夜的陣法暴亂,不免讓人以為是那夜之事波及到他,以至於他怨氣深重。
寧知聽他這麼說,又不免想起了消失不見的“相寒玉”,神色愈發複雜,熟悉的酸澀之感湧上心頭,他隻得悶聲說了句“是”。
星黎卻清楚星賜這是故意提起那晚的事情來敲打她。
星黎調整好情緒,了然地點頭,“原來是這樣……”
那邊的寧彧似乎也控製好了情緒,他撐起一抹帶著幾分陰沉的假笑,“沒想到那晚的事情竟然還平白將公子牽扯其中,當真是對不住了。
此事是寧家疏漏,若是公子有什麼……”
“客氣話不必多說,我現在隻想抓到那晚布陣的人,剛好阿燦也要和你們同行,加我一個,寧家主不會介意吧?”星賜打斷道。
他懶得和寧彧這隻老狐狸打太極,從前在天機閣的時候他就不太喜歡寧彧,要不是……他也懶得和他們寧家人打交道。
“自然。”寧彧沒有因為星賜的跋扈而失態,他看了看天色,“雲舟已經到了,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妨先上雲舟?”
幾人沒有拒絕。
“關於方才林中鬨祟,寧某有些事情想要單獨問問邢姑娘。”
一上雲舟,寧彧就看向星黎,他的“單獨”二字咬的極重,意思再明顯不過。
星黎又在心裡罵了星賜兩句,寧彧會試探她再正常不過,但是他從來不是著急的人,他要是想進行試探,必定會計劃周密。
雖說到那時候應付起來很難纏,但是總比現在她什麼準備都沒來的好。
星賜剛才的那番話,無意識影響到了寧彧。
“我與表兄久彆重逢,隻怕暫時不大方便,有什麼事不如就在這說。”星黎說完,就看了一眼星賜。
星賜的目的是敲打,而不是真的想看她暴露,但願他分的清輕重,寧彧可沒那麼好應付。
星賜見星黎吃癟,難得有幾分快意,見星黎求助,他心下愈發惡劣,於是又開口道:“阿燦,事情緊急,你先和寧家主去吧,等你們聊完了,我們再好好敘舊。”
星黎心下更恨,但也知道星賜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她也不好再拒絕。
勉強調整好自己的呼吸,星黎便將狗交給了旁人照顧,而後跟著寧彧離去。
“不知寧家主有何要事?”星黎在寧彧的示意下隨意坐下,她抬頭看著寧彧。
寧彧沒有先回答星黎的問題,他單手捂在自己的靈府之處,一縷青絲從鬢邊劃羅,顯得那張臉愈發蒼白。
“寧家主?”星黎故作擔憂的看著寧彧,她猶豫了一會兒,不由得上前。
她將一抹靈力打入寧彧體內,寧彧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
“多謝……”寧彧似是鬆了口氣,隻是目光微垂,愈發晦暗。
不一樣的靈力。
“靈府受損,讓姑娘見笑了。”寧彧掩飾地笑了笑。
星黎搖了搖頭,卻識趣的沒有追問,這具軀殼和從前截然不同,即便她的靈力依舊,但是早已經和從前沒有什麼聯係。
這樣試探是試探不出來的……
沒想到她當時捅他的那一劍雖然沒能殺了他,卻捅傷了他的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