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誓 你立了誓,我隻信你。(1 / 2)

青霜劍,她是到了北州嗎?

不對,不應該,她好不容易挑破了桑白榆在婚宴上的陣法,又避開丹緣的防守拿到了鳳凰果,她剩下的靈力不足以將她傳送到北州。

不過好歹,鳳凰果終於到手了。

星黎臉上浮現一絲蒼然的笑,鳳凰果的靈息極大的撫平了她星脈被抽的痛楚。她將鳳凰果藏入手腕處掛著的那顆白色的玉珠裡。

身前的青霜劍被人猛地拔起,白雪濺在星黎的臉上。

她有些僵硬的抬頭,緊接著一道雪白清瘦的身影就映入眼簾。

來人似乎定容極早,一副十七八歲的少年模樣,烏發束成高馬尾,容貌純良而無害,隻是常年在北地修劍,造就了一副清冷的模樣。像是霜雪鑄成的玉人。

茶色的瞳孔和蒼茫的雪地一樣默然,直到撞上了那道豔色的身影。

長劍被他抽出的那一刻,四周的祟已經儘數消弭在了劍氣之下。

淩冽的劍鋒輕移動,抵在了她的脖頸處。

“你是誰?”

清越的聲音響起,恍惚間當真會叫人誤以為他是少年郎。

寧哲有些意外,此前此處怨氣結祟,不應當還有活人。但她的身上又是實打實的活物的氣息,而且這氣息,有些像是離光族人的氣息。

但是離光族人不是早就於三百多年,以全族之力修複東海封印,與企圖從封印裂縫而出的弱水魔族同歸於儘了嗎?

現今留在世上的離光族人,似乎隻有當初被驅逐出謝氏、不知所蹤的旁支子弟。

但那似乎是個男子。

他的目光落在星黎身上,大紅色的喜服在雪野上顯得愈發灼豔,他隻覺得雙眼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卻並沒有挪開視線,而是在那紛雜的衣裙下找到了那張雪白的臉。

她的臉極白,在赤色的喜服和烏軟的黑發中顯得格外的亮眼,偏圓的雙眼眼尾微微下垂,本應慧黠的瞳孔不見一絲華彩。清冷脆弱,茫然無辜,像是濛濛煙雨下的杏花。又像是東州某個世家出身的、飽讀詩書的大小姐。

不是離光瞳,不對、她的眼睛好像連正常人的眼睛都不是。

她似乎……看不見。

星黎知道自己身上的離光之氣還沒有散去,她故作茫然的抬頭,卻在這抬頭中貼上了那冰冷的劍鋒。

“不要殺我……”她顫抖的哆嗦了起來,雙手在雪地裡攀扯著,白皙的指尖被凍得通紅,“我已經沒有眼睛了……”

得來全不費工夫,她本來還在想離開了碧溪之後,該如何和歸雲寧家扯上乾係,卻沒想到機會就這麼來了。

她幾乎破碎的聲音使得寧哲的劍鋒一頓,卻因為她的顫抖而在她雪白的脖頸處留下血痕。

“嘶——”

寧哲連忙收劍,他這才注意到紅色喜服上濃重的血色,他慢慢蹲下,想要為其止住傷口。

但是她似乎耳力極佳、警惕性極強,他剛一靠近,她就猛地抬手,一把斷劍自廣袖而出,直直往他心口而去。

清冽的靈息將斷劍彈開,震得星黎手臂發麻,她單手捂著脖頸,空洞的雙眼中帶著灼熱的恨意。

“我不是……”

寧哲還沒來得及解釋,眼前的人便試圖掐訣聚靈,她的靈力幾乎耗儘,蒼白而又痛苦的麵孔沁出冷汗。

“強行聚靈,你極有可能靈府破損。”

“去死吧——”

星黎仿佛已經徹底被恨意裹挾,聽不進寧哲一點勸告。

寧哲單手擒住他的雙腕,剛要施靈,星黎卻借力而起,靠在他的身上,重重地往他的脖頸咬了一口。

雪白的貝齒在寧哲的脖頸處留下一排齊整的牙印,隱隱可見細密的血痕,她還沒能繼續咬下去,便已經脫力昏厥,倒在了寧哲的身上。

細微的痛楚與濃重的血氣強勢的侵入,寧哲渾身一僵,瞳孔輕顫,眼中的漠然仿佛也罷這血氣侵蝕,他鬆開了擒著星黎的手,將人接住。

疏慵的晴光映照在漸漸融化的冰層上,折射出亮眼的晶光,細細的碎裂聲響起,冰麵上漸漸淌出雪水。倒映著青黛色水廊下的白袍郎君。

送走了衛家人後,寧哲看了一眼手中的玉簡,是兄長傳來的消息,問他處理完杏川的事後何時返回歸雲。

他是景明宗的劍尊,但是或許是因為年紀輕的緣故,又或許是因為和寧彧自幼相依為命的緣故,他與宗派中的修士迥然不同。

進了宗派的修士,不說徹底了卻塵緣,但是至少不會如他一般頻繁地與家人聯係。

而且他還不僅如此,他一年中有大半的時間都在歸雲,而非景明宗,甚至在逢年過節時依舊會備禮歸家。

新年剛過,他元宵才回的景明宗,現如今春雪還未化去,他就又南下歸家,途中恰好聽聞杏川棲靈山中有祟浮動,便繞路去了杏川,替兄長處理了此事。

按理來說,和衛家人接洽過後,他就應該北上歸家,歸雲和杏川相隔不遠,若是禦劍而行,隻需要半個時辰。

但是他卻在彆莊滯留了三日。

寧哲沒有回訊息,沿著鬥轉的長廊,走到了廂房處。

那日撿回來的女郎已經換了一身衣裳,灼人的喜服已經被彆莊的弟子換成了一件月白色的衫裙,顯得她清冷而柔和。

她的睫毛輕輕顫抖,眼皮抬起,無神的瞳孔中透露著茫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