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誓 你立了誓,我隻信你。(2 / 2)

寧哲抬手,一點刺目的光自掌心而出,但是她的瞳孔卻不帶一絲躲閃,仿佛渾然未察。

她掙紮著起來,卻又因為無法視物,險些從床沿上摔下去。好在寧哲及時隔著衣袖握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扶回了榻上。

“你是誰……”她仿佛恢複了一些理智,但是聲音依舊顫抖,那雙眼睛即便是無神,也能叫人窺探出警惕。

寧哲鬆開了她的手,他答非所問,“這裡是杏川。”

星黎仿佛因為這兩個字而極大地鬆了一口氣,但是下一刻,又聽身前的年輕郎君發問,“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桑夫人。”

雖說桑白榆和丹緣極力封鎖了新娘逃婚的事情,但是大婚的動靜鬨得極大,寧哲撿到人的時候星黎又身著婚服,她的身份,並不難猜。

“不要這麼叫我!”她似乎極為抵觸這個稱呼,她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後挪去,渾身戰力,雙手捂住雙眼,卻依舊阻攔不住清淚從指尖溢出。

原本掌握著話語主動權的寧哲一瞬間變得有幾分不知所措了起來,雖說自幼和兄長相依為命,但則是長久生活在兄長的照拂下,那些人際交往,都是兄長去做。

拜入景明宗後,因為天生劍骨,他大多數時候都是孤零零的練劍,很少打理複雜的人際關係。

“抱歉……”寧哲抿嘴,有幾分無措地說道。

回應他的隻有低聲的啜泣。

過了許久,對方猜徹底的穩定了下來,卻依舊是驚恐警惕的樣子,原本捂著雙眼的手搭在兩臂,她蜷縮在床內,聲音有些沙啞,又有些疲倦,“你是誰……為什麼要帶我回來?是不是……”

“我會不會將你送回碧溪,取決於你到底做了什麼。”寧哲心神微定,他掐了一個靈訣,清冷的靈息沒了往日的鋒利,一點一點縈繞在星黎的身上,安撫著她的靈息,“碧溪城主下了追捕令,說是桑白榆大婚當日,有人鬨事,重創新娘,偷竊至寶。”

這不過是遮掩新娘逃婚的托詞,丹緣和桑白榆真正的目的,還是抓捕住逃婚的新娘。

丹緣和兄長同為十齋之一,兩人分管東州仙盟與妖盟,多有聯係,若是這新娘當真做了什麼不可饒恕之事,他自然不能徇私。

而倘若事出有因,那即便是丹緣親自來了,也不能從他手裡帶走無辜之人。

星黎不語,空洞的眼神如有實質一般落在他的身上,即便是平淡無波,寧哲也能感受到她視線中的不信任與警惕。

“你若不信,我可以立誓。”寧哲鄭重允諾道,說完,他就立下心魔誓。

星黎壓下了心中的詫異,她抿嘴,輕輕點了點頭。

“你是誰?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你看不見,眼睛卻沒有受傷的痕跡?”寧哲追問。

不僅如此,她身上的氣息十分奇怪。她似乎不是人族,但是軀殼之內有著極為濃鬱的離光族之氣,那股氣息的來源源自腹腔,卻又不像是靈府或是筋脈。

她的靈脈並沒有損傷,但是寧哲在靈脈的附近感受到了血腥味,而且,她的靈力似乎有消逝之象,卻不知道為何又遏製住了。

她身上的疑點太多。

星黎靜默許久,不曾開口。

寧哲似乎也極有耐心,手中雪白的靈力不停,繼續安撫著星黎。

星黎隻覺筋脈被人蕩滌,就連那原本因為被抽掉星脈而隱隱作痛的位置也充盈了起來,舒服了不少。

以匡扶正道為己任的青霜劍尊,果然名不虛傳。

她此前並沒有見過寧哲,但是星賜和賀曙都見過。

星賜的評價姑且不提,而賀曙那樣刻薄的人都沒有說寧哲什麼不是,可見外界風評,起碼七成是真。

若非如此,她也不敢用這樣的方式接近他。

隻是沒想到,青霜劍尊是這樣一副純良無害的樣子。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星黎喃喃搖頭,她下意識地將自己抱得更緊,“我從水裡出來的時候,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是他撿到了我,收我為徒,給我取名,又說要娶我。可他明明要娶我,又突然引我入陣,我的眼睛就這樣了……

我刺傷了他,費儘全力跑了出來。卻誤入一個傳送陣,然後就遇見了你。”

星黎仰起頭,眼淚又從眼眶中墜落。

她說的可全都是實話,隻不過,要看寧哲怎麼理解了。

寧哲好看的眉眼微微蹙起,看向星黎盈盈淚花,有幾分不忍。

“此事……我會傳訊東州仙盟,叫他們徹查,若你說的是真的,仙盟與天機閣都不會坐視不理,屆時即便是丹緣,也護不住桑白榆。不過,若你……”

東州仙盟.....那不是還要經寧彧的手?

星黎的指尖微頓,她沒再仔細去聽寧哲後麵那些可是說得上是無力的威脅。

若說寧哲是賀曙那樣刻薄的人都挑不出毛病的人,那麼寧彧就是讓老謀深算的星主都倍感忌憚之輩。

不行,不能讓寧彧摻和到這件事情裡麵,至少不能讓寧彧直接參與。

“不……不要……我不要,你們都是在騙我。他騙我,丹緣也騙我……你們都騙我。”眼淚再度滾了,她顯得無比可憐。

但這一回,她卻沒有蜷縮在床畔,而是霍然起身,跌跌撞撞上前,似乎是想要離開,她還沒走兩步,就險些滑倒,跌入了寧哲懷中。

她仰起頭,“不要,仙盟又怎麼樣,天機閣又怎麼樣?丹緣也是天機閣的人!她還不是幫著桑白榆!不要交給彆人,你立了誓,我隻信你。”

她的雙眼依舊無神,卻盛滿了晶瑩的水花,盈盈而望,倒映出他的容顏,仿佛眼裡隻有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