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 丹緣在這附近。(2 / 2)

天色一點一點沉了下來,花枝在暮紫的天幕下輕搖晃,落下墨色的虛影,隔著花苞之間的間隙,依稀可以看到天空中的皓月明星。

這樣的情景,說一句花前月下也不為過,但是寧哲沒有心思欣賞——黎燦沒有回來。

星黎去了西市。

托寧哲的福,寧家人對她幾乎毫無防備,以至於她都不需要去費心破寧家的陣法,輕而易舉地就離開了彆莊。

杏川的西市並沒有因為夜幕到來而陷入沉寂,恰恰相反,燈火通明。

西市與東市不同,西市的商品幾乎專供修士與妖族。持刀攜劍的修士幾乎是隨處可見,道路上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氣息,甚至還有不少形色各異的妖族。

四周的攤販上擺著一些尋常的靈器靈物,小販賣力吆喝。而兩側的高樓皆是張燈結彩,綴著各色的靈石。

整個西市,幾乎是亮如白晝。

可以說是熱鬨繁華,也能道一句魚龍混雜。

但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星黎依舊沒有忘記裝失明,隻不過她沒有再釋放靈力,隻是一臉雙目無神的模樣。

星黎隨意尋了幾個商販打聽慰疏石的消息,起先還有人看她雙目失明起了歹心,直到她微笑地釋放出靈力後,那些人才熄了心思,老老實實地指路。

慰疏石昂貴,小攤小販很少售賣,星黎尋了好幾個鋪子,也不過隻買到了一顆。

星黎收好了那顆慰疏石,而後在玉緣齋前停下了腳步——這是西市最大的交易場所,或者說,銷金窟。

雕梁畫棟,紅牆朱瓦。各色的靈石被綴在宮燈上為飾,映照著燈火,閃爍著璀璨的光。極目遠眺,內裡的彩樓隱隱墜著各色鮫紗,朦朧的像是海上晨霧。隱約可見窗影間人來人往,觥籌交錯。

玉緣齋臨近水畔,絲竹管弦與潺潺水聲相和。歌舞伶人,衣香鬢影,男女調笑,絡繹不絕。

要進玉緣齋,須得先付定金,購買令牌,持有令牌才可出入。

星黎付錢取了令牌,剛要進去,就感受到一股濃濃的劍氣。

來了。

星黎並不回頭,她的靈波與劍息相撞,卻裝作什麼也沒有感受到一樣,她甚至還撤去了靈波,故作蹣跚的走去。

寧哲:“黎……站住。”

星黎不理他,依舊向前走去。

眼見人即將消失,寧哲連忙追上,卻被侍者攔住了腳步。

“本齋進出需持有令牌,公子若無令牌,可購買一枚。”侍者溫和地說道。

寧哲亮出青霜劍。

侍者眉目一凜,連忙讓開了路,“原來是劍……二公子,二公子請。”

星黎:“……”

聽這意思,玉緣齋還是寧家產業咯?

沒等星黎反應過來,寧哲就拉住了她的手腕,往內裡而去。

星黎象征性的掙紮兩下,而後便任由他拽著。

直到覓得僻靜處後,寧哲才停下來腳步,他抿著嘴,無聲地看著她。

他的臉色極為難看,黑沉得像是一塊堅冰。雙眼中壓抑著難言的怒意,原本還算是溫和地人陡然變得鋒利了起來。

進退有度的他卻捏著她的腕骨,他力道極重,指節泛著白。

天知道他在知道她不見之後有多麼驚慌失措,他幾乎是將整個彆莊都翻了一遍。費儘心思,最後甚至用覓靈術才找了人。

她一言不發出府也就算了,竟然還在她找到之後,故意不理他。甚至還撤去靈力,寧願步履蹣跚也要和他……慪氣!

她怎麼能這樣?

無邊的委屈湧上心頭,心中的酸澀愈發濃重,但是他的臉色卻越發冷,他死死地盯著她,似乎是在進行一場無聲的控訴。

“男女有彆……鬆開,嘶——”星黎蹙眉,故意倒吸一口涼氣,而後她就明顯趕到攥著自己的手力道收了些,但是並沒有鬆開。

星黎有些無奈,無神地望著寧哲,“你到底想做什麼?”

寧哲越發委屈,嘴巴抿得更緊。

星黎:“……”

星黎正要說什麼,就感受到了一股極為淡的桃花妖息與她的靈力相撞。

她的心霍然變得冰涼了起來,後頸豎立的汗毛昭示著危險的靠近。

她沒來得及應付寧哲,將神識灌入靈力中。

寧哲見星黎心不在焉,心下的委屈之意愈發濃重,他剛要做點什麼,卻見眼前人忽而抬頭。

她沒有被攥緊的那隻手猛地一抬,攥住了他的衣襟,他下意識的低頭,她仰著頭,撲在了他的懷裡,溫熱的觸感從他的下巴輕輕擦過。

寧哲腦袋一空,雙耳嗡鳴。白日裡那些負麵的情感都因為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而戛然。

修士極佳的目力在此刻幾乎喪失,他隻覺得視線變得朦朧了起來,仿佛是被那些遠處的鮫紗蒙住了雙眼。

整個人恍惚了起來,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唯一能夠感受到的,就是自己胸膛之下劇烈的心跳。

砰砰砰!

星黎心如擂鼓,原本她微微仰頭,做出極為曖昧的姿勢,卻又竭力將自己的身影掩蓋在寧哲挺拔的身軀之下。

她白皙的麵龐因為緊張而暈染出幾分緋色。

是丹緣……

丹緣就在這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