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彧想。
過了許久,她才停下了動作。
寧彧望向她,保持著原有的動作,艱難維持的溫潤淺淡的微笑中帶著幾分令人難以察覺的期待。
“是有些不一樣,你們的……嘴不一樣。”星黎開口,她下意識的伸手,卻頓在半空,最終掐了個淨塵訣,“阿哲的下唇更薄,而家主你的下唇,則要更飽滿一些。”
寧彧看著那隻白皙的手緩緩手回,最終掩藏在白色的衣擺之下,最終自己緩緩的抬起手,學著她剛才的樣子碾磨著自己的下唇。
或許是因為星黎方才的撫摸,又或許是因為逐漸入夏的天氣,他純良的臉龐上沾染了緋色,一路滿眼到耳尖。他呼吸愈發急促,甚至有些紊亂,那唇在他自己的碾磨下,愈發糜豔飽滿,像是一顆誘人采擷的櫻桃,色/氣無比。
他似乎是想說些什麼,星黎卻先行開口緩解尷尬,“其實未必需要這樣細致,我聽旁人說,家主與阿哲一人喜黑,一人喜白,光憑衣著就能分辨家主與阿哲了不是嗎?”
寧彧的動作一頓,他原本躁動的心仿佛在這一刻被一盆冷水澆築,臉色的緋色也一點一點褪去。手慢慢垂了下了,掩藏在漆黑的廣袖下,最終慢慢攥緊。
他的呼吸微滯,“是麼?”
這是最直觀的分辨,但是寧彧似乎並不喜歡這樣的分辨方式。
“對,隻是這個方式,並不大好。若是家主與阿哲換上一樣的衣裳,都抿著嘴不說話,就又認不出來了。隻不過家主和阿哲都不是這樣愛捉弄人的人。”星黎玩笑,將這具傀儡放到傀儡架上,又施加了一層隔膜,將傀儡暫時封存。
寧彧不知想到了什麼,目光晦暗,墨色交織,他笑意愈濃,他極力壓製自己放聲諷笑的欲望以及心底即將浮現的暴虐,“說不定有呢。”
“是麼?”星黎隻覺得寧彧情況不大對,她沒有追問,而是隨意打了個哈哈,“沒想到家主與阿哲這樣的正經的人,居然還有玩心大起的時候。”
寧彧沒說什麼,隻是又恢複如常,依舊是那副笑意盈盈、難以捉摸的模樣。
因此,當寧哲趕到傀儡院的時候,就看到寧彧站在星黎的身邊,幫她理著傀儡絲。當她將傀儡絲融入一具傀儡後,那具傀儡就站了起來,被她靈巧的控製著。
寧哲有些驚歎,他就去了景明宗兩個月不到,阿燦已經可以製作出與常人無異的傀儡了。
縱然那傀儡有些笨拙,亦可以看出她的天資。
她仿佛很開心,麵上漾起笑容,她笑眼盈盈的和兄長“對望”,兩人看著分外和睦。
“兄長——”寧哲持劍走了進來,他又看了一眼星黎,點了點頭,道了一句:“阿燦。”
星黎有些驚訝,但是寧彧卻微微一笑,似乎早有預料。
“未負囑托,我可是一直在教黎姑娘。”寧彧玩笑地指了指星黎的傀儡,不動聲色地拉開了距離。
寧哲看了一眼,而後走到星黎的身旁,他沒說什麼客套話,隻是微微低頭,輕聲誇讚道:“很厲害。”
他沒有做什麼逾矩的動作,卻透露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親昵,寧彧橫隔在外,像是一個外人。
“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沒有同我說。”星黎鬆了傀儡絲,停下了對傀儡的操控,桌案下的手輕輕扯著寧哲的袖子,心底卻有一絲不祥的預感。
寧哲有些疑惑,“我……”
“不是說許長老也跟著過來了麼?怎麼沒請過來?東海秘境將開,我還想找許長老配一些丹藥呢。”寧彧笑吟吟地將寧哲打斷。
星黎心頭一跳,神色愈發疑惑。
“在此見客,不合禮節。所以我先命人將師姐安置在了廂房。”寧哲解釋道。
想到這路,他眉宇間帶著幾分喜色,轉頭看向星黎,神色溫和至極,“景明宗藥峰長老許榕,是我師姐,精通醫理,你的眼睛,或許有複明的希望。”
星黎一頓,隻覺得四肢百骸都布滿了涼意,仿佛整個人都墜入冰窖,她的目光無聲輕移,卻與寧彧那雙含笑的雙眼對上。
他似乎注意到星黎在“看”他,他笑意愈濃。
他是故意的,用特殊的方式阻截了寧哲的傳訊,又用傀儡牽走她的注意。然後再請許榕來試探她。
隻可惜……
星黎的神色漸漸黯然了下來。
寧哲剛要說些什麼,那邊寧彧就開口道:“黎姑娘放心,許長老的醫術,即便是放眼天下亦難逢對手。而且,許長老是前輩,曾經見過離光族人,對離光瞳有所了解。姑娘大可不必有所顧慮,放心一試。”
他掩蓋住眼底的惡意,看向星黎之時,目光極為柔和,聲音中極儘安撫,看著和星黎關係極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