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逃。

快逃快逃快逃。

那個幼小的孩子拚命地尖叫著，聲聲泣血。

不。

不，不，不。

沉悶的咚咚聲摩擦著地板，從遠到近。

綠色頭發的瘋子在哈哈大笑，撬棍舉起，落下，和□□碰撞出沉悶的聲響。

血。

血腥味。

痛痛痛痛痛。

數到一百三十五的時候，腳步聲從門口停下。

熟悉的腳步聲。

每次路過卻不會停下的腳步聲。

停了下來。

“傑森？”

門被敲響。

傑森從被子中仰起頭，露出充滿紅血絲的眼睛。

他危險地呲牙，在門打開的一瞬間，如野獸般撲向進來的人影。

咚。

人體被擊倒在地的聲音。

地上的人任由孩子將他撲倒，掐住他的脖子。

神智回籠時，傑森才反應過來他做了什麼。

完全任由殺意吞沒自己的理智，意圖將任何威脅因素殺死。

即使被囚禁關押了半年多，傑森也曾是個羅賓。哪怕理智全無，也能憑借本能讓敵人失去行動能力。

手下掐著的人有一張熟悉的臉，傑森對他不能再熟悉了。在日日夜夜的折磨中，他時常回憶起這張臉。布魯斯收養他，教會他所有。他的導師，他的父親，他的信標。他讓傑森學會如何在黑暗中生存，讓傑森堅信他一定會來救他。

然後他把傑森留在了那裡。

殺了他。

殺了蝙蝠俠。

傑森的手指漸漸收緊。

布魯斯鋼藍色的眼睛靜靜地盯著他，溫和而平靜。

他篤定傑森不敢殺了他嗎？

他怎麼敢、怎麼能，作出這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傑森的心臟被撕碎成兩半，一半流著血，在哀鳴；一半跳動著，冷眼旁觀。他多麼想逃離這個幻境，但幻境之後的現實冰冷而殘酷。現實是暗無天日的囚牢，是小醜的玩笑和血腥的酷刑。幻境是裹了蜜的尖刀，一把刺穿他的心口，再用糖果引誘著他落下，落到更黑暗的境地。

“抱歉，傑森，我為我所做的一切道歉。”

幻境開口了，他熟知傑森的弱點，那最隱蔽的祈求。

他手指溫柔地穿過傑森的頭發，傑森頭皮一陣戰栗。

不要讓他說下去。

“我應該早點察覺到不對勁的。”

閉嘴！

“這裡是韋恩莊園。”

閉嘴聽不到嗎！！！

“你回家了，傑森。”

——世界轟然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