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擦過他臉頰驚起一縷發絲，男孩巍然不動。
頗有大佬運籌帷幄的氣質。
哈伯德嘖嘖感歎：“邁克，你這小朋友不得了呀，是個人才。”
就沒見過在槍戰中也這麼淡定的。
邁克顧不得理會。
他再遲鈍此時也意識到不對勁了，傑森似乎陷入了某種控製之中。
不僅是現在，更早些時候，就在他坐上賭桌的時候？
PTSD？或是精神分裂引起的幻覺？或是閃回？
該死，他怎麼沒早點看出來！
他躲閃著向傑森靠近，朝他大喊：“彼得，趴下！”
彼得是兩人約定在外稱呼他的假名。
撬棍穿過他的身體，脊背傳來熟悉的疼痛，但傑森隱忍著沒有發出聲音。
他痛恨暴露自己的軟弱，更不用說這種程度的痛他還可以忍受。
他聽見耳邊有一個聲音喊：“彼得！”
“傑！”
他的眼珠動了一下，餘光裡那個紫色身影就在旁邊。
“傑森，你把遊戲搞砸了。”小醜很親密地說，“你很熟悉這東西，不是嗎？你總是讓人失望。”
不，對不起。
小醜撫摸著撬棍。
“沒關係，我會讓你記住的。”
他對準了羅賓的頭。
沉悶的聲響。
頭骨狠狠砸在地板上，血從發隙中汩汩流出，在地上彙成一小灘紅色。
大睜著的眼睛從淩亂的頭發中露出來，混著血和汗水，盯著傑森的方向。
一隻手慢條斯理地抓起他的頭發，迫使他抬起頭。
“誰讓你們來的？”
危險的、透著血腥氣的話語從男人嘴中吐出，一半英俊一半醜陋的麵容讓他周身氣質越發可怖。
那人赫赫地往外吐著血，眼珠轉了一圈，對準了雙麵人，然後朝他吐了一口血沫。
哈維的臉立馬黑了下來。
他手上用力，把犯人的頭往地上砸。
一下，又一下。
毛骨悚然的聲音在賭場中清晰可聞。
邁克擋在傑森麵前，捂住他的耳朵。
但傑森還是聽得見。
雙麵人鬆開手，手中的軀體無力地砸在地上。
他用手帕擦乾淨手上的汙漬，環視了一圈場內。
“帶他們進來的是誰？”
全場靜默。
哈維慢慢地轉了一圈。
“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沒那麼多耐心，最好不要讓我等太久，不然你一定會後悔為什麼不早點站出來……”
一個麵容灰暗的男人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嘴唇顫抖。
“是，是我……”
哈維盯著他。
男人瞬間嚇得痛哭流涕。
“對、對不起，他們威脅我的家人，我沒辦法……”
“我記得他，今天剛在賭場揮霍了幾十萬的錢。”
一個人突然說。
“他不是欠債了嗎，哪來的錢？”
“哦？”哈維意味深長地說，“威爾，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威爾臉色發白。
哈維掰了下手指，發出哢哢的聲音。
他對身邊的人說：“我記得他家隻有妻子和女兒？把她們帶過來。”
傑森抬起頭。
邁克按住他，輕聲：“彆衝動。”
哈維突然改口：“算了，不用帶過來，打個電話通知一聲。”
他把腳下的屍體踢開，掩住口鼻。
“去，把窗戶打開，透透氣。”
手下人應是。
過了一會兒，一個屬下拿著電話過來了。
“BOSS，他的妻子說要和他離婚，以及這件事她毫不知情，絕對沒有參與進來。”他還省略了對方一長串對威爾的怒罵，這部分就沒必要彙報了。
“嗯。”哈維毫不意外地應了一聲。
“艾琳那個小姑娘，我記得。可惜攤上你這麼個貨色。”
他麵色平淡，一枚硬幣拋上拋下。
“威爾，你選正麵還是反麵？”
威爾顫抖著，“……正麵。”
金屬落地，硬幣在地上滾了幾圈，威爾緊張地瞪著它。
硬幣晃晃悠悠，慢吞吞地滑向正麵。
“你運氣不錯。”哈維可惜地說。
威爾如蒙大赦癱倒在地上，眼淚落下來，露出劫後餘生的笑。
“我去自首，我去自首，我不用死了，哈哈……”
他不斷重複這句話，被手下們拖了下去。
等人消失後，凝滯的空氣終於鬆動起來。
歹徒們和少數倒黴蛋的屍體都被拖了下去，血跡被衝了個乾淨，效率奇高，一時間，這裡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
哈伯德踱步過來，拍拍邁克的肩膀。
“被嚇著了？”
他瞥向傑森。
邁克苦惱地點點頭。他沒想過雙麵人會過來，而且他今晚確實有點嚇人，邁克很久沒見過他這麼生氣了。
“彼得，咱們回去吧。”
但兩人沒走成。
一隻手親密地攬住邁克的肩膀。
“邁克，你來了怎麼也不和我說一聲？有空一起去吃個飯。”
“哈維，我都不知道你要來。”邁克歎了口氣。
“這次是個意外。”哈維盯著傑森，“這就是那個一晚上贏了四百萬的新小夥？不錯。”
被那道目光注視的時候，傑森呼吸停滯一瞬。
直到靜謐之中感受到臉頰處的冰涼，他才恍惚想起出門時帶了麵具。
他應該沒被認出來。
就在傑森心中慶幸時，他頭上一重。
他的頭發被揉了一下。
又揉了一下。
“彼得，是嗎？我是哈維·登特，希望今晚沒嚇到你。”
傑森低著頭，掩藏在衣兜裡的手握成拳，遏製著一拳打在雙麵人臉上的衝動。
他不說話，一副靦腆寡言的樣子。
邁克打了個圓場，不著痕跡地把哈維的手從傑森頭上薅下來。
“嗬嗬，他就是內向，不擅長和陌生人搭話。”
“哦，我懂。”
哈維目送著邁克和傑森離開。
哈伯德走上前，感慨：“你也覺得那小孩不錯，對吧？可以試試能不能招進來，就是邁克那家夥好像看得有點緊……”
“是不錯。”
你沉思，總覺得他頭發的手感有點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