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真夜拉著太宰把遊樂園各種設施都玩了個遍後,時間已經來到黃昏時刻了。
“最後一站就是摩天輪了,據說可以在上麵看到整個橫濱。”
真夜一手拿著地圖,一手牽著太宰的手,排到基本全是情侶的隊伍裡。
少年心不在焉的打量著周圍親密互動的情侶,狀似若不經心的問:
“真夜,你有喜歡的類型嗎?”
“嗯...喜歡的類型嗎?還沒想過呢。”
真夜用拇指抵住下巴思索,少年也下意識地跟著放輕呼吸,等待著對方的答案。
“應該是自始至終全身心都是我的,第一位也永遠是我。”真夜豎起大拇指,肯定的點頭笑著說。
“而且又會給我自由空間的類型吧。”仔細想了想,她又加了一條。
“就這樣嗎...”
太宰怔怔的看著真夜毫無陰霾的笑臉,腦子裡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
“不過這是理想型吧,現實還是看能讓我心動的就好。”
真夜笑著歎了口氣,又補了句。
太宰以無法言喻的心情,聽著這樣的台詞。
——真狡猾啊,真夜...
* * *
暗橙色的夕陽餘暉照耀著透明的摩天輪。
這段時間難得興奮了一天,真夜心情終於平複下來,享受這靜默的氣氛。
她專注的看向窗外,夕陽下的橫濱閃爍著碎金般的光芒。
這座整日鬨騰不停的城市,似乎在此刻也變得寂靜起來,在高處看遠處的行人,猶如螞蟻一樣在慢慢移動。
太宰望著少女平靜的側臉,一整天都被帶的輕飄飄的心情沉了下去,被攪得一團亂的大腦也清醒下來。
——她,在想什麼呢?是他至今都觸碰不到的過去嗎?
太宰的眼神像看著可觸不可及的夢一般迷離。
“在摩天輪轉到最高點時,跳下去自殺一定是最幸福的時刻吧。”他囈語般感歎道,聲音輕的下一刻就要消融在這寂靜的氣氛中。
得到的必定會失去,目前能觸碰到的幸福,猶如夢境一般完美的難以置信。
如果現在就死掉的話,就不必在麵對未來的任何失去,不如就讓幸福永遠停留在最美好的此刻吧。
察覺到了膽小鬼不敢說出來的心裡話。真夜輕輕笑道:
“對我而言,死亡這件事是不必著急的,是既定結局,唯有生才能看到無數可能性,無論是快樂還是痛苦的可能性,我都願意接受。”
她頓了一下,然後平靜的說:
“我來到這個世界,就是為了目睹這場不斷掙紮的人類所上演的戲劇。
如果太宰沒有勇氣去麵對的話,就來找我吧,一個人很痛苦的話,兩個人或許就能承受了。”
他本來沉溺於淤泥中的心,因為知道另一個人的存在,似乎也輕鬆了一點。
看著少女波瀾不驚的臉,金瞳在不笑的時候如同野獸一般冰冷,太宰卻感覺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那麼接近過少女的真實一麵。
他向少女伸出雙手,一種不必言說便相通的默契,讓少女明白了他的意思。
撲過去的身體被牢牢接住,少女微涼的體溫卻是此刻他最佳的慰藉。
真夜把頭放在少年的頸窩上,少年溫馴的俯首在她懷裡。
她無言的看著隨摩天輪緩緩落下變幻的景象,因體內的怪物力量而一直躁動疼痛的神經也漸漸平靜下來。
雖說早已習慣這一切,但片刻的放鬆還是讓她無比珍惜。
真夜永遠不會告訴太宰的是,她其實很喜歡和他的擁抱。
因為隻有在這時,寄生在她身上的怪物,才會像從未出現一樣消失不見。
人間失格對她來說,就是無上的寶物。
* * *
然而,在橫濱悠閒的日子並沒有過很久。
陽光明媚,真夜正在街道上愜意的散著步。
真夜還在感歎沒有邪神打擾的日子有多美好,係統的提醒就打破了她的美夢。
[宿主,我在這個世界檢測到了邪神分身的降臨,再不去解決可能要出事。]
“——!”
一想起過去因邪神力量惹來的災禍,她又開始頭疼起來了。
真夜纖長的睫毛垂下,掩蓋了眼眸的神色。
就算能模糊過去的記憶來找回理性,但永遠無法逃脫的是寄生在自己身上的邪神。
不能再失控。
這句話是——就算舍棄所有東西,都不能忘記,深深刻印在她心中的警告。
“在哪?”
她深知這不是可以逃避的責任,因為一旦降臨的邪神分身持續失控,造成的災害會讓要維護的原劇情也遭到破壞。
係統告訴她分身所在位置,正在她附近的一個公寓裡。
真夜走進旁邊的公共廁所裡,利用係統來給自己偽裝成另一個人的模樣。
幾分鐘後,一個黑發黑眼的秀麗女子走出廁所門口。
剛到定位的公寓房間門口,真夜就能聽到裡麵傳來的瘋狂喊叫聲和痛苦慘叫聲。
一腳踹開門,她毫不意外的看著地上一對血肉模糊的男女,正在如交纏的藤蔓般抱著彼此。
引人注目的是,這對男女身上已經沒有完整的地方,全是被啃食的痕跡。
女人的手指已經被男人咬斷,他正在沉醉的咀嚼著,猶如無上的美食,渾然不顧女人發出的慘叫聲。
真夜無視地上糾纏的男女,環視四周發現了一尊擺在祭壇上的陰森雕像。
雕像散發著詭異的氣息,光是凝視著它,她就覺得熟悉的失控感快要席卷她的全身。
真夜蒼白的臉上流下鮮血般的淚水,在一切快要變得不可挽回時,她迅速使用念能力【吞噬的深淵】,把房間裡的一切都吞噬的一乾二淨。
被邪神分身逼到了極限,她無力的扶著牆開始乾嘔起來,積攢的極端情緒值如流水般迅速消耗。
過了一會,她終於恢複了些許力氣,低低地說:“係統,把我的狀態恢複到出門之前。”
於是,本就隻剩一半的極端情緒值又減少了。
確定沒有異樣後,真夜選擇直接回家,不再逗留在外麵。
“真夜,你回來啦!”
難得早歸的太宰在沙發上歡快的對她打著招呼,看到她的神色後又收斂起笑容。
“...真夜,發生了什麼?”
真夜並不意外太宰能發現自己的不對勁,他一向對人的心思十分敏銳。
更何況,身體狀況可以恢複,但她的精神狀況在遇到邪神分身後就搖搖欲墜,即使理性在情緒值的兌換下已經回複。
她抿了下唇,壓抑著讓平穩的聲音說道:“沒事,隻是看到了不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