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棋局開始的那一瞬間,氣氛似乎就有些改變了。
原來對什麼都一副懶洋洋提不起興趣樣子的真夜,在這時仿佛變了個人。
漫不經心的模樣如麵具外殼剝落。
執起棋子之時,她身上凜然又夾雜著侵略性的氣息鋪麵而來,整個人氣質驟然一變。
一小時後,
“...我認輸。”太宰看著己方白棋已陷死局,就乾脆利落地認輸了。
但他的心情還是很愉悅。
果然,下棋這一招用的很好。
他好像也從這縫隙中窺視到真夜未展露出來的一角了。
她下棋時,展現的是讓對手非常不舒服的貼身肉搏式棋風。
善於將棋局導入複雜形勢,輔以其強大的心理戰能力,使其在勝負的關鍵階段往往能出人意料。
他雖然在那個家族生活的時期,也被安排的老師教過圍棋,但也隻是到能勉強和她對弈的程度罷了。
“真夜,下棋的時候似乎變了個人一樣...”太宰幽幽的抱怨道。
“是嗎?可能是因為曾經有個朋友十分癡迷軍儀棋,有段時期她很熱衷教我,結果沒想到最後我跑去學圍棋了。”
似乎是想起來什麼,真夜勾起一抹懷念的微笑。
“軍儀棋?”太宰思索了一會也沒有從腦海中找到這種棋類。
“不知道也很正常,不是什麼大眾的類型。”真夜無所謂的說。
“那為什麼會去學圍棋而不是軍儀棋呢?”太宰問。
“因為想學的時候,她已經死了。所以一切都不重要了。”真夜淡淡的說。
說謊,如果不重要的話又怎麼會去學圍棋呢?
太宰心想,這一定是真夜為數不多能放在心上的朋友,因為這是她第一次提及過去認識的人。
但就連她也被拋在了真夜的身後,仿佛對現在的真夜毫無影響。
可是以她的實力,除了在家裡和他相處時,其他時候根本捕捉不到任何活動的痕跡。
探究過去的與她的聯係行不通的話,那現在呢?
“那真夜現在在學校有交到朋友嗎?”太宰突然問。
“現在的話還不是合適的時機。”真夜意味深長的說。
“這個時候交朋友最好還是要實力好點的吧,不然很容易就死掉。”
是因為他真夜才不敢和普通人交朋友,太宰很清楚這個答案。
真夜的實力絕對可以自保。
但是是經常出現在他身邊的人,稍不謹慎就會被誤認為有拿來威脅他的價值。
而她無法確認在被卷入災難時,她的朋友也可以安然無恙。
隻要真夜願意,她可以獲得任何人的喜歡,但她還是選擇了自己這種糟糕的家夥。
可是就算這樣,真夜也會待在他身邊,想到這太宰忍不住產生了卑劣的竊喜。
但更大的擔憂又浮現出來。
像真夜這樣沒有和彆人建立聯係的無根之人,他真的能抓住嗎?
像他這種人,真的足以讓她留戀嗎?
如果讓她看到了自己不堪的真正麵目後,一定會離開的吧...
“太宰,不要害怕。”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不安,真夜溫和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好冷啊、想要更溫暖的東西...
“...抱我。”低的不可再低的聲音在他嘴裡傳出,但他卻知道她會聽到。
果然下一秒,真夜就回應了他的期待。
她總是能準確感受到他的心中所想,並且妥帖的做好最佳安排。
而這一點讓他痛苦得想要瑟瑟發抖的同時,也讓他甜蜜的如同墜入天堂。
就讓他貪心的再占有這束光再久一點吧,哪怕下一秒就要為此下地獄。
太宰這麼想著,然後便放下全身的力氣,投入她溫暖的懷抱。
在太宰聽到她的回答不再吭聲後,真夜便知道太宰又要開始胡思亂想了。
而確鑿的證據下一秒就送上門來,係統提示太宰的極端情緒值又在升高。
這次她可不是故意的呀,隻是想起故人之後,說話有點直白而已...真夜有點心虛的想。
上天給太宰一個聰明絕頂的腦袋的同時,像是開玩笑一樣,也給了他無比敏感纖細的心靈。
所以在能早早看到彆人看不到的情況時,他便不可避免的滑入了悲觀的深淵。
不過這次貓咪終於學會了,在不安時主動向主人撒嬌,雖然隻敢試探性的伸出爪爪。
真夜稍稍用力,讓太宰的身體向她的方向倒來。
下一秒,他就像失去所有力氣般,順從的投進她的懷抱,整個身子都軟軟的趴在她身上。
——這樣搞得身體接觸後不頭疼的是他,而不是我一樣。真像得了擁抱依賴症啊...
真夜在心裡這麼嘀咕著,試探性的把右手放在太宰的後頸,拇指緩緩摩挲著他白皙的脖頸。
左手環過他的腰間,讓他整個人都被包圍在她的氣息中。
“拜托,再多點...”像歎息一樣的微弱聲音在她耳邊傳來。
什麼再多點?
真夜心想,然後試著把左手輕輕放在他背後順著脊椎骨往下滑動。
“呼...”太宰發出了近乎享受的聲音,就像貓咪被主人按摩著最舒服的地方一樣。
聽著少年黏糊糊的聲音,真夜的心仿佛貓抓一樣癢癢的。
然後她又感受到他軟軟的臉頰在輕輕地蹭著她的側臉,一下又一下。
——就像是打開了什麼奇怪的開關一樣...
真夜悲傷的這麼想著,感覺自己的自製力在被嚴重挑戰中。
然後她深吸了一口氣,壓住所有不該有的想法。
——要不行了,再被這樣誘惑下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