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夜看似不抱希望地懇求道:
“太宰,港口Mafia不是什麼好地方,那裡不適合你,可以先不加入嗎?”
太宰低低地說:“真夜,我從來不是什麼好人。”
他躊躇了一下,鼓起勇氣問:“即使是這樣,你還要做我的朋友嗎?”
真夜麵上露出被刺痛的表情。僅存的耐心即將消耗殆儘,但還是壓抑著情緒說:
“我說過不管怎樣,我都會是你永遠的朋友。”
“做什麼樣的人是你的自由,我也不會伸太長手去管這管那的。”
“可是,要是我想你管我呢?”太宰像是被激怒般抬起頭說。
“我不喜歡你口中的自由,就是因為這個我不能去問你以前的事,也不能去主動參與關於你的事。”
他垂下眸來,無力的扯了下嘴角,但是完全笑不出來。
隻好繃緊著臉接著說:
“你真的需要我嗎?我們兩個現在走的完全不是一條路。
等到黑手黨的事找上門來,真夜想走的話我是無法阻止的,再這樣下去你一定會拋下我。”
他自暴自棄地一口氣說出,這些不知道在心裡盤旋了多久的話,然後像是不想麵對回應般用手掩著臉。
光是說出這種話,就已經耗光了他全部的勇氣。
如同死亡一般的靜默充斥在兩人之間。
隻有他自己忐忑不安的心跳聲如警鈴一般,提醒著他說出了無可挽回的話。
——這次,你還會縱容我嗎?
麵對突然爆發的太宰,真夜一時失語。
她感覺到少年的心在她一次次對他經曆的視若無睹,已經接近快要崩潰的破碎。
係統提示太宰的極端情緒值在不斷提高,可她現在卻無暇注意這些。
因為她知道這是個等待已久的機會,必須好好把握住,錯過就不可再來。
她繞過餐桌,走到低著頭用手緊緊蓋住臉的少年麵前。
然後緩緩拉下他的手,露出被掩蓋的麵無血色的臉,蹲下來靜靜地望著他。
他鳶色的眼睛因為微弱的水光變得濕潤,暗沉沉的,既彷徨又無措,仿佛再溫和的話語也能戳痛他的心一樣。
那個被深藏的一直在哭著的孩子,又出現在她的麵前。
“太宰,我知道你一直都在追尋生命的意義,即使是在黑手黨裡。”
“可是,你這麼難過是因為我沒有好好地注視著你嗎?”
“單純的一直陪伴,是滿足不了你的,對嗎?”
太宰的嘴唇微微顫抖,沒有說話,像是宕機的電腦一樣不再響應。
真夜的表情異常溫柔,充滿耐心地循循善誘道:
“你想要我主動去靠近你,即使是你不想說的話,你也想要我去問。”
“即使是你想逃跑,你也想要我去抓住。”
太宰的手指動了一下,仿佛想抓住什麼,又仿佛想原地逃走。
於是她湊過去貼著他的臉,對著他的耳畔輕柔地說:
“太宰,你想要的是這樣的我嗎?”
太宰還是一言不發,白皙的臉卻迅速紅了起來,連耳朵都變得通紅。
但他卻悄悄抬起手,把半蹲在他跟前的少女抱緊,如同對她無聲的回應。
每次真夜直白的話語,都像是對他心靈的拷問一樣,令他格外混亂。
讓他想當場逃離又不能,仿佛被什麼強製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不、不要再說了...
真夜落在他臉上的手,慢慢下滑到他修長的脖頸,拇指稍稍用力放在他喉結上,微癢的感覺讓他不自覺吞了口水。
她感受著手指下滑動的喉結,繼續輕輕說:“告訴我,太宰。”
耳邊傳來的話語,仿佛是女巫遞來的誘人的毒蘋果。
太宰環在真夜腰間的手收緊,像是逃避的鴕鳥一樣,把頭埋在真夜的肩上不再去看她的臉。
久久才傳來一聲,輕的不能再輕的“嗯”表示肯定。
“我知道了。”真夜用更加柔軟的聲音,回應了他的期望。
在花費了這麼多心思後,這隻流浪貓終於自願為她戴上項圈了。
她想要的可從來不是他自由的墜入黑暗啊。
一直掛在嘴邊的所謂自由,也不過是包裝華麗的玻璃罷了,根本填補不了他空洞的心。
她知道,太宰就像是赤身裸體在冰雪世界行走的人,需要的從來不是行走在這世間的自由。
而是能讓他冷到徹骨的心,感到一絲溫暖的存在。
因為對他來說,這腐朽的世界到哪一邊都一樣醜陋。
但是絕不能自顧自地走到他麵前,給他披上衣服。
要耐心等待,直到他自己忍無可忍發出求救的訊號,才能無顧忌的去抱住他給予溫暖,讓他安心地接受彆人的饋贈。
自那開始,太宰就不放過任何可以和真夜待一起的機會。
也不是隨時隨地粘在一塊,更多時候是他一個人在角落靜靜地坐著,或是在讀書,或是在玩遊戲,也不去乾擾真夜手頭的工作。
就像一隻貓找個舒適的地方窩在主人附近,觀察著主人的一舉一動。
待到真夜離開電腦休息時,他就自覺粘過來要抱抱。
然後舒舒服服地窩在她懷裡繼續做之前的事情,乖巧的不可思議。
真夜知道,這隻自願戴上項圈的貓終於認可了主人的存在。
而且,她其實在那次談話,並沒有正麵回答太宰對她過去的探究。
以他的聰慧和敏銳,自然明白她的潛台詞,所以他選擇以自己的方式來了解和親近現在的她。
* * *
這天周末,太宰趁著真夜休息的時候提議要和她下圍棋,因為他留意到真夜買了一副圍棋卻從來沒有使用過。
“下圍棋嗎?也不是不可以。”
真夜對這個提議有些意外,不過還是點頭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