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走在回家的路上,是這段時間難得的心情愉悅。
先代派解決了,不再有暗殺他的麻煩,他可以毫無負擔的去找真夜。
他已經不想再等待下去。
雖然真夜這段時間表現得很正常,但還是有種不祥的預感催促著他。
要快點,再快點,不然就來不及了。
等到了和真夜日常通話的時間,他躺在床上,貪婪地攝取著熟悉的氣息。
“嗶——”
終於接通了。
“真夜~”他現在已經可以熟練地偽裝起自己的聲音了。
“太宰,晚上好呀。”
真夜輕柔的聲音傳來,他的心臟又猛烈地跳動起來。
很快,他就要見到她了。
“真夜,我...”明天想來找你。
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打斷了。
“真夜,快來這邊!”一個輕快的陌生少年聲,從電話那邊傳來,是一聽就知的親近。
期待的笑意戛然而止,太宰瞳孔驟縮,握在手機上的手指不自覺收緊。
“等下好嗎,悟,我還在打電話呢。”真夜無奈地說,但掩蓋不住裡麵的寵溺。
暴風雨般濃重的陰霾席卷而來,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已經分成兩半。
一半被壓得喘不過氣,如同快要溺死一般。
心中有個聲音在說,他們之間的結局要來了,他一直以來的預感要實現了。
靠他自欺欺人維係的聯係,終於要被彆人打破。
一半還維持著平常和真夜偽裝的乖巧模樣,似乎毫不為此而動搖。
他唇邊勾起一抹虛假的笑容,掩蓋住眼底翻動的晦暗。
“真夜那邊,是認識的朋友嗎?”他收拾好心情,用與平常無異的聲音問道。
“對哦。”她回道。
騙子。
他嘴唇無聲的翕動著這兩個字。
倦怠的垂下眼眸,他已經無法再繼續下去——這個他期待已久的通話。
“那我先不打擾了,回頭真夜再打電話吧。”
他麵無表情的看著手上已經定好的,去往東京的車票。
開始處理起這段時間在真夜房間留下的痕跡。
悄無聲息的夜裡,太宰從模糊不清的夢裡驟然醒來。
夢裡真夜柔軟的肌膚,溫暖的懷抱,還有更多的親昵,在他腦海裡一一閃過。
他看著濕了一塊的床單,低低的笑了起來。
什麼呀?
原來是自己背叛了他們的友情。
悸動的感覺像是潮水般襲來。
在迷茫的夢中,他終於捕獲到了自己的心意。
為什麼在聽到那個男人聲音時會這麼失控?
為什麼無法接受真夜這次的隱瞞?
為什麼不想隻當她的朋友?
完全無法接受,真夜會有其他人在她身邊。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突然覺得這一切既滑稽又可笑,捂著肚子前俯後仰,笑的樂不開支。
真夜,總是能察覺我不安的你,這次還能一如既往的知道我的想法嗎?
約定會做永遠朋友的你,
會抓住逃跑的我的你,
追求自由不讓我介入的你...
這次又會怎麼選擇?
真的無法忍耐了,把我變成這樣的你。
* * *
晚上八點,都市裡隻有著幾顆點綴的星星,散在漆黑的夜空中。
公寓樓下。
“真夜,為什麼不住我那裡啊?明明已經給了鑰匙。”
白發少年高大的身體掛在少女身上,悶悶不樂地撒嬌道。
“悟,你該回去了。”
真夜輕輕推開少年,揉了揉他柔軟的白發。
她退後一步,歪著頭笑眼盈盈地說:
“還不是正牌男友,就想和我一起住,想的倒是挺美的。”
“嘖——”
再次被她無情的提醒刺痛,五條悟不滿的咋舌。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收斂了神情,低聲說:
“真夜,是來追殺你的人嗎?”
“不,是我可愛的弟弟哦。”
真夜微笑著說。
不打算再糾纏下去,她揮了揮手,輕快地說:
“所以快走吧,悟。”
“明天一定要和我出去約會,不許再跑。”
五條悟一邊轉身,一邊念念不忘地強調道。
目送著他離開,真夜沒有選擇上樓。
因為還有一個隻敢躲在角落,暗中觀察的小黑貓在等著她。
在踏進公寓樓下時,真夜就察覺到了太宰的視線。
特彆是五條悟還在纏著她時,就更加明顯了,像是要把他的身體刺穿一樣尖銳。
極端情緒值也在刷刷往上漲。
結合了愛戀和嫉妒的情緒值,隻能說1+1遠大於2。
沒辦法。
看著時不時出現的邪神分身,簡直就是不定時炸彈。
就算是她這種隨時可能失控的家夥,也不願意和可燃物共眠。
所以隻能辛苦貓咪,為她貢獻點情緒價值。
想想這個也確實是真正字麵意義上的情緒價值了。
實際上,他提供的情緒值維持著她的理性。
精神上,他為她而產生的極端情緒,也讓她無比愉悅。
真夜心裡這麼想著,臉上卻麵色不變,轉身走向公寓旁的小巷。
驗收成果的時候到了。
在遠離街燈的小巷拐角處,黑發少年如同陰影的一部分般,注視著真夜的身影。
猶如一個毫無生命的蒼白人偶,他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裡,暗沉的鳶眸就像深不見底的海。
以往見到她時的乖巧麵具,已然滑下。
“朋友?”他語峰帶刺道,語調空洞且冰冷,“這樣還要騙我嗎?”
“嗯...因為確實還沒到交往的階段。”
似是對他的變化毫無所知,真夜用手指撓了撓臉頰,一臉為難地說。
她眼神飄忽了一下,低聲說:
“抱歉,太宰。就算是我,這種事和你說也會有點尷尬。”
隻不過,即使嘴上這麼說,她臉上卻帶著甜蜜的微笑。
太宰看著真夜澄澈的雙眸,微張的雙唇翕動,最後還是沒有出聲。
這兩天一直盤旋在他心中,那簡單的四個字卻難以開口。
為什麼真夜這次沒懂他的心情?
他現在已經明白答案。
原來她的心早已被彆人占據,自然騰不出空間去往這個方向想。
對方根本沒有對自己有同樣的心情,他怎麼可能說出口隱藏的心思。
最絕望的是,不能表現出異樣。
如果真夜發現自己有那種感情,按她的性格肯定會疏遠他。
絕對、不能被發現。
酸澀複雜,難以言喻的心情已經淹沒了他。
但還是、沒辦法放棄自欺欺人。
即使心臟痛的快要炸裂,還是想留在她身邊。
太宰低下頭,露出了放棄般的笑容,掩蓋住荒蕪到死寂的表情。
看到他的微笑,真夜如同接收到了和解的訊號。
這是真夜第一次向他這麼示弱。
她走到他身前蹲下來,牽著他冰冷的手,放在她溫暖的臉頰上。
仰起頭衝著他笑了起來,撒嬌般說:
“這次就原諒我吧,太宰。”
這不是完全、拿她沒辦法嗎。
太宰抿了下唇,沉默許久才再次開口,用近乎是無法令人聽見的聲音說:
“沒有下次。”
得到他的寬恕,真夜緊繃的神經也放鬆下來,綻放了欣悅的笑容。
但還是不放心的鬆開他的手,站起來觀察著他的神色,發覺不對後又皺起眉。
“太宰還是很不開心嗎?”她遲疑地問。
留意到她的神情,太宰再次被她臉上的小心翼翼所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