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哭成那個樣子,怕不是在心疼自己的咒物或者式神吧?
肩上的真人彈動了一下。
【鋪開了?】
一無所獲並不意外,畢竟真人並沒有特彆的探查能力加成。
而亡命徒有點躲藏的手段很正常。
蘇原對著手機上任務委托人的對話框輸入消息。
「。」
「。」
「。」
……
一個小時前,他才這樣和對方確認過身份。
【聽到了嗎?】
幾隻在腳下房屋內搜索的真人分身當先呼扇著現變形伸出的翅膀從窗口飛上來與本體融合,蘇原依照召喚物的指引直直踩過眼前各色的屋頂。
夜間的冷風自耳邊呼嘯而過,隻眨眼的功夫,他在幾個起落後一躍而下落至一棟牆麵嶄新的住宅前。
最後一條消息接收的提示音正從房屋側麵停著的汽車與外牆夾縫間空無一物的陰影中傳來,又被倉促掐斷。
——忙著躲藏,臨時沒想起來關暗網獨立的消息提醒也很正常。
***
“……那個雜種居然在談話的時候搞偷襲,用咒具把我的槌鼠困住了。哈哈哈哈他以為這樣就能逃掉嗎!怎麼可能!”
“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容器,附身的槌鼠可不是以前那麼好對付的,隻要他進了這間屋子,就彆想再出去!”
……
“……讓他直接送進來,噗、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他肯定想不明白我想點的到底是什麼……”
“……我給她打電話,我說媽媽我想你了,哈哈哈哈哈!她來了,她就那麼來了!真是蠢貨哈哈哈哈哈……”
“一天解不開那個破雕像的限製,槌鼠就得多在這裡待一天。新鮮的血肉又不能停,口味還越來越挑剔,最近非要吃術師!我又能怎麼辦!!”
熟悉的昏暗房間內,身形瘦弱矮小的男子趴在地上喘著粗氣,去除口罩及偽裝後的外表再看不出一點孩童的樣子,聲調也轉為成年人的嘶啞低沉。
伴隨著前言不搭後語,發泄情緒般時而得意時而憤慨的講述,男子臉上的表情也在暢快與陰沉間反複切換,猙獰癲狂。
夜色靜謐,路邊的庭院燈灰蒙蒙地亮著,目之所及的屋舍,暖黃色的燈光從一個個窗口透出,窗扇上印著笑鬨的剪影,與這一方陰冷枯敗的空間完全割裂。
注意到耳畔存在感極強的聲音消失了,蘇原收回落在窗外的視線,抬手敲了敲身側的桌麵。
【繼續。不是想拖延時間嗎?之前說是報警,其實聯係的是同伴吧。彆擔心,我就在這等著。】
【抖什麼,彆怕呀。根據我們的束縛內容,隻要你這麼一刻不停地說下去,我就不會殺你。放心吧。】
【我還等著聽你是怎麼把剩下的四個人一個一個騙過來,喂咒靈吃乾淨的呢。】
會客室掀起的地板下,腐爛程度不一的骸骨零零散散地堆積著。沒有了房間內濃重的熏香壓製,即使被打破的封窗不斷將新鮮空氣送入,隱隱的腐敗味道仍繚繞在四周。
“我、我沒有對您動手,”大抵是意識到了蘇原的態度,眼前的男子像是突然回過神來,哆嗦著嘴唇哀求道:
“我發誓!我從今以後再也不殺人了!不,您讓我做什麼都行!隻要您——”
蘇原的手指落在對方下頜。
【都說了彆害怕了,看看,一緊張忘了吧。】
【束縛成立的條件裡,你能說的可不包括求饒啊。】
法治社會不容私刑。但這種同類間的惡意,不管遇到多少次,都讓他惡心。
很合理不是麼,詛咒本就是這個味道。
掌下的屍體歪斜著委頓在地。
在不觸及底線的情況下,他姑且算得上是熱愛和平的守序派吧。
蘇原接過身後真人遞來的委托人手機,檢查完錄像內容隨手扣在桌上。
通話記錄裡的詛咒師同夥的電話號碼打過去早已是拒絕接聽,痕跡清理乾淨,警也報了,那就沒必要再待下去。
大概。
……
呼嘯而至的警笛聲撕裂了夜幕的安寧,周遭的街區一下子沸騰起來,窗戶中探出一張張神色各異的臉,竊竊低語聲不絕於耳。
很吵。
蘇原坐在冰冷堅硬的屋脊上,撐著下巴注視遠處地麵蟲豸般不斷聚集的人群。
無數代表警察的黑點正在樓棟間進進出出,越來越多的車燈將昏暗的街道照得宛如白晝。
零點二十三分。
自從來到這個地方,他每天都是什麼閻王作息。
以及,背後的家夥,還打算這麼不加掩飾地盯著看他多久?
蘇原一撐屋麵,從房頂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