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踏上門的數不勝數,漸漸地也沒人再提這塊地曾是凶宅的事了,再大的冤情也被時間衝刷了,可這“蛇鬼”的故事卻變成了家家戶戶教育娃娃的話柄。
雲硯小聲問道:“阿姐...他們口中的蛇鬼,難不成就是我們?”
花傾點頭。
梨園戲台之上,大片鮮血流落一地。
桌上放著一血淋淋的布兜。
花傾停住了腳,一步也不肯上前邁去。
“這布兜...”花傾聲音微微顫抖。
“怎麼了?阿姐若是害怕,便站遠些,我去看。”
花傾搖頭道:“不是...這布兜與十四年前城牆之上掛著的,一模一樣。”
十四年前,她的父皇,母妃,也便是如此被砍下了頭,裝進了這白鶴布兜之中,在城牆之上懸掛了足足一月。
雲硯望著阿姐慌亂的麵孔。
又是十四年前,阿姐究竟藏了什麼秘密。
雲硯把阿姐往身後拉了拉,讓她站的遠一些。
自己抬腳踏上了台,伸手一點一點的解開了繩結。
鮮血般的頭顱露了麵,一張熟悉的麵孔展現在雲硯眼中。
“這是...!袁家娘子?!”
時間好似瞬間定格在此,腦中飛快閃出近段時間的種種畫麵。
“你們果然來了。”
背後傳來一位女人的聲音。
雲硯扭過頭。
隻見她身穿鬥篷緩緩從門外走進,在花傾身旁站住了腳,將帽子摘下。
雲硯驚訝道:“你是...昨夜的宮中貴人?”
花傾扭過頭望向柳末,睫毛微顫,聲音哽咽不可思議道:“貴妃娘娘?”
柳末嘴角揚起,望向花傾,兩人麵麵相覷。
柳末道:“我若猜得沒錯,朝雲公主,可安好?”
雲硯愣神,台上台下三人各立一角,氣氛在一瞬間降落冰點。
“阿姐竟是前朝的朝雲公主?難怪...難怪她要行刺當今陛下,難怪她日日夜夜功練劍術,難怪她如此清楚宮中細節。”
花傾抬劍怒衝柳末,二人在梨園掀起陣陣風波,將台下桌椅掀的天翻地覆。
隻聽柳末喊道:“我是來與你合作的!”
花傾持劍停在半空,眼神泛紅充滿殺意。
劍尖停在柳末喉前。
花傾道:“我們之間乃是天仇,談合作?你怕是找錯了人。”
柳末眼神堅定,望向花傾,可又透出一絲可憐。
“若你肯與我合作,我定協助你順利入宮,屆時你要行刺天子還是謀權篡位,我柳末定當全力助你!”
花傾不懈一笑,道:“助我?你身為狗皇帝的妃子,卻說要助我行刺之事?我如何信你?”
柳末指向雲硯,眼角留下一滴淚。
“他!他是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在你手中!”
柳末眼淚崩堤,回憶拉向了二十年前,那時候陛下還隻是先帝的一位武將。
柳末便是這梨園的暗中魁首,蛇鬼謀劃以美人計引誘路將軍,來接近當今陛下。
整日在將軍府喝酒行樂大放厥詞,最後甚至還攛掇路將軍謀反!
果不其然,路將軍也當真謀反了。
柳末自知蛇鬼為人,心狠且自私。
永遠以自身利益放在首位的人,怎會真的為他人著想。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樁樁件件,蛇鬼永遠都在充當那個漁翁的角色。
他要路將軍登基,利用他擺平敵軍,天下太平之時,再設法將柳末的孩子扶持稱帝。
皆時,名、利、權,他皆占。
柳末不忍心將自己的孩兒送入危險中,戰亂之時,一咬牙心一狠,拉著孩子便丟出了京城附近的一家村莊。
天涯海角,流浪或乞討。皆是自己的命數,總比做一顆隨時會被殺的棋子要好。
母子分離之時,將自己暗中打造的笛間刺交給孩兒防身。
這是他們母子二人唯一可相認的信物。
柳末回京之後裝瘋賣傻,一口咬死是戰亂不慎與孩兒走丟,才將計劃全盤打亂。
最終,蛇鬼也隻爬上一個國師之位。
失去了孩子的母親整日鬱鬱寡歡,再也不像從前那般模樣能常伴良人身旁說詞唱曲。
漸漸便也失去了丈夫的疼愛。
陛下憐惜她喪兒之痛,追封為貴妃,以表安慰,但也僅是如此。
四方天內,出不去的牢籠,無愛,無情,無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