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說了,要我們帶來全村人,可是這個村子裡已經沒有人了,不是嗎?”林斐舒著重強調了“人”這個字眼,“你們提出的,是不可能完成的要求。”
“對呀。”渾身青紫的尋光晃晃悠悠地飄到林斐舒正前方,自來熟地勾住她的脖頸,“因為我根本不想放你出去,我喜歡你嘛。”
林斐舒忍不住閉了眼。
完了,藥吃少了,還是有種想犯病的衝動。
秦謠懷裡也被塞了一個小小的女童,冰涼的腥氣侵蝕著她的感官,但她還是大著膽子開口,“但我們說好了,你會幫助我們離開,不對嗎?”
“你們居然在跟鬼講道理講誠信?”尋光空空洞洞的瞳孔看過來,透出了一股難以名狀的震驚,“你們人類不常說——‘你再說什麼鬼話’嗎?姐姐,這個道理你都你不懂嗎?”
我懂啊,我隻是想拖延時間而已。
秦謠麵上不敢置信,渾身都在發抖,心裡還是在想如何扭轉局麵。
林斐舒的麵色慘白,聲音輕柔中帶著沙啞,“尋光,你喜歡我,那是不是該聽我的話、順著我的意思辦事?”
“那你想乾什麼呢?”尋光歪歪自己的腦袋,問。
“你保護我們的同時,也幫一幫那三個男人,讓他們成功出去,好嗎?”林斐舒還記得秦謠的話,爭取保命留到最後。
“你很關心他們?”尋光突然笑了,“我吃醋啦。”
林斐舒被她故意可愛化的“啦”直接嚇得呼吸急促,秦謠連忙靠近她給她順背,“慢慢呼吸不要急,慢慢來……”
尋光盯著她們冷了臉色,“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他們走了,你們也能走了,是不是?”她笑起來,聲音清脆又尖銳,“你們走不了的,我們在哪裡,你們也要在哪裡。我們不是人,你們就隻能是鬼。”
她舉起手,剛想落下,陰風又起。
陣陣呼號聲不停,尋光握緊了拳頭,“今天……真是不乖……”
在那一瞬間,她身體膨脹了數百倍,身形甚至超過了一個成年且魁梧的男人,直接把闖過來的鬼怪徒手撕成了兩半。暗黑色的血液嘩啦啦地落在地上,除卻腥臭味,還冒著熱氣。
明明鬼是涼的啊。
林斐舒被刺激得徹底心臟病複發了。
秦謠顫抖著掏出林斐舒的藥瓶,超劑量地喂了林斐舒四粒,“閉上眼,深呼吸,不要怕……”林斐舒握緊了秦謠的手,腳底板發軟。
烏壓壓的鬼一個接一個的撲過來包圍著尋光及林斐舒等人,周圍的女嬰紛紛膨脹了自己的身體,馬不停歇地手撕鬼魂。
林斐舒剛恢複過來就看到了這頭皮發麻的一幕,但她最驚訝地是——
“尋光!這是孫潺潺,她是你的媽媽!你撕她做什麼?!”
尋光懶得理林斐舒,手下剛要用力就被林斐舒拉住了,“不要撕她!”
“你喜歡她?”尋光看上去就很煩。
“她是你的母親!她也是受害者!”林斐舒努力放大自己的聲音,“她們無法保護你們是有不對,也確實懦弱,可她們是愛你們的!那時的她們隻是沒有保護你們的能力!
就算有的母親不愛女兒,也是因為她受了傷害,對她們來說你們是加害者的孩子而不是她的孩子!她們也是受害者,而且是受傷最深的人!你們難道不該聯合起來共同對抗加害者嗎?!”
尋光一愣,“……你為什麼管的這麼寬?”
這是我的任務啊!我怎麼能不管!
林斐舒不說話不鬆手,隻用倔強的眼神看她,繼續握著她的胳膊。
尋光怔愣一秒後就甩開了林斐舒,也把孫潺潺孱弱的鬼魂甩到了一邊。
下一秒——無數孫潺潺突然跳起,直衝入包圍女嬰的村民鬼圈內,與村民們廝殺。
她們或缺手少腿,或頭身分離,或身形扭曲,或黑血淋漓。
林斐舒突然明白了“萬千花蕊慈母悲哀”這個線索的真正含義。
我在等一個不會回來的人。
作為母親,我在等一個不會回頭的女兒。
作為女兒,我在等每個血債血償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