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粥事件以季唐的勝利告終，母親滿目慈愛地看著季唐一個人盛了四份粥，末了訓斥林肖二人懶骨頭。

隨後晚飯正式開始。

林斐舒一向飲食清淡，她隻夾白菜青菜吃，聲音動作都很小，但在中途還是被點了名。

“老三不吃肉，這麼瘦，彆人看了還說我們家重男輕女不給閨女吃好的！”父親冷冷開口，林斐舒抿唇，“我不喜歡吃肉，是我個人原因，和家裡沒關係的。”

“你媽做飯那麼辛苦，你說不喜歡吃就不吃了？”父親一摔筷子，怒道，“吃！”

肖闊一聽這熟悉的語氣就想暴起，但他被季唐死死拉住衣角，他震驚地回頭——你勁兒這麼大的嗎？

林斐舒表情不變，夾了一塊紅燒肉，在父親充滿憤怒的目光下咬了一口。

見此，父親又恢複了正常。

不知過了多久，晚飯時間終於結束，三人回到初始房間。

“……你沒吐出來啊。”肖闊看著麵無表情的林斐舒，鬼使神差地來了一句。林斐舒看他一眼，“如果隻有我一個人，我就吐。”

肖闊突然就不敢說話了，把“沒氣得發病就好”咽了下去。季唐好像明白了些什麼，“《聽媽媽的話》，是不是、就是讓我們……順從父母、NPC的意思啊？”

“應該是。”林斐舒的臉色實在算不上好，但她的聲音還是很和緩，“明天我們要去上學，應該能和秦謠姐賀哥見麵。我們的身份是學生，他們年紀大，會不會是老師？”

“老師？不是，賀哥能教什麼學生啊？”肖闊下意識說，“帶出來的孩子肯定一個比一個雞賊。”季唐點點頭，“確實有可能，是老師……明天到學校，應該就知道了。”

“那咱們是不是同一個班的啊？我可不想一個人上學。”肖闊苦了臉，林斐舒看都沒看他，低頭回答道:“是同個班級。”她抬眸，舉起不知何時翻出來的斑駁日記本，“這個女孩寫了日記。”

“三月三日，晴。今天又月考了，雖然這一次分班和哥哥們都在重點班，但還是很緊張，上次二哥考差了，差點倒數，爸爸打了他一巴掌。可是為什麼要打二哥？二哥人那麼好。”

“三月六日，陰。成績出來了，還好，我考了第二名，隻比大哥少了五分。大哥好厲害啊，但他總是不愛理我，為什麼啊？”

“三月十日，小雨。聞霜好像很難過的樣子，她沒有考好。我有些驚訝，她的成績怎麼退步了這麼多？能考進這個班的明明不會差。”

…………

“四月八日，晴。今天又感覺到有人摸我了，怎麼辦？可以告訴媽媽嗎？她會不會罵我……”

“四月十三，大雨。不小心摔了碗，被爸爸踢了一腳……可我隻是摔了一個碗。那以後我不要再摔碎碗了。”

“四月十七，小雨。我十八歲了！媽媽偷偷給我買了一個小蛋糕，好開心。以後媽媽會一直愛我嗎？”

…………

“五月二日，陰。廁所有個攝像頭，怎麼辦？我該告訴老師嗎？如果我告訴了老師，安攝像頭的人來打我怎麼辦？二哥不會打架的……”

“五月七日，晴。爸爸又喝多了，二哥勸爸爸少喝點又被打了。媽媽拉著我的手哭，但當我說我要好好學習找好工作、以後會帶媽媽走時，媽媽又說爸爸不容易、讓我對爸爸孝順一點。為什麼？”

“五月十六，大雨。爸爸偷看了我的日記，把它撕碎了。我要拚好它，但我再也不會寫日記了。”

林斐舒看得仔細，速度也快，不多久便把貼滿膠布的日記本過了一遍，看完她小心地把日記本合上，再次放進抽屜深層，“隻是這應該是她高一或者高二的東西，但按兄妹三人的成績來看，高三也會在同一班級。”

肖闊日記看得倒抽一口涼氣，“我也太慘了吧？怎麼天天被打？”“因為二哥是個正常人，正常人在精神病院就是異類。”林斐舒拍了拍手上的灰，“這個家裡的人都不怎麼正常。”

“這個女孩，很可憐。”季唐說話依舊很慢，“她好像，經曆過、很多不好的事。所以，她的問題很多，但沒人、能回答她……”

房門突然再次被打開，母親聲音尖銳，“怎麼不寫試卷也不睡覺？你們到底要乾什麼！”季唐努力克服這熟悉的恐懼，“我們剛寫完……準備睡覺。”

母親驀地笑起來，溫柔極了，“那就好，睡吧。”她也沒有進來檢查，仿佛很尊重孩子的隱私，笑笑就離開了。

肖闊被這變臉嚇得心慌，“她、她怎麼……”林斐舒自顧自走到單人床旁坐下來，“那咱們睡覺吧，明天上學見到秦姐賀哥再做打算。”

季唐點點頭，主動去拉了兩張床的分隔簾，“好。”肖闊卻有些怕，“你們說今晚會不會有鬼啊？就像上個世界那樣，每天晚上都有小鬼來抓人。”

“你到時候直接昏倒就好了。”林斐舒脫鞋上床，閉眼睡覺。

肖闊擰著眉頭看季唐:她是不是心情不好？

季唐同樣用眼神回答:這不很明顯嗎？

三人度過了一個平靜的夜晚，淩晨五點鐘，被闖進門的母親喊醒，“快起床，準備上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