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會退出。”賀行風依舊是低頭看手機，但語氣沒有絲毫猶豫。

林斐舒點點頭，每個人都有必須堅持到底的事，她無可置喙。既然他們幫了自己，自己也會（不得不）陪他們走到儘頭。

把遊戲事宜交代完，賀行風終於想起來關心對方的身體了。“所以你這是怎麼了？還是心臟病的原因嗎？”

“一半吧。隻是在遊戲裡呆了幾天，在現實就肝鬱了。”林斐舒麵露疲憊，“上個世界的家庭環境太差，為了任務進度又不能隨意發泄，身體憋出問題來了。”

“肝鬱？”賀行風費解，“你就這麼氣嗎？”

林大小姐好脾氣的名聲到底哪兒來的？

“從小到大，沒幾個人敢這麼跟我說話。就算有，我也會及時反擊，絕不內耗自己。”林斐舒麵無表情，“你就沒有有氣發不出來的時候？”

“我有，”賀行風實話實說，“但我不會氣到肝鬱。”

林斐舒:“……賀總脾氣真好。”

賀行風笑得眯眯眼，“是的吧，我也是這麼覺得。”

賀行風沒有在醫院呆多久，畢竟公司裡還有一堆事。留在醫院裡的，除了林斐舒，還有季唐。

“小唐子，你快回學校吧。”病床上的女孩兒看著很瘦弱，沒有一絲活力，聲音也是輕若蚊蠅的，“不是快高考了嗎？就半個月時間了。”

“我都會了，不用回去聽課。”季唐這時候說話一點兒都不結巴，他把香蕉剝好，笑著遞給對方，“清清，你嘗嘗。”

許雯清垂下眼睛，接過香蕉，“謝謝。”

季唐小心地觀察著對方的臉色，“你不高興嗎？”

是不是……不想醒過來？

“沒有。”許雯清輕輕搖頭，“能醒過來，我很高興的，因為可以見到你了啊。”她努力撐起一個笑，“我隻是不知道，我該做什麼。以後，又該怎麼生活……”

許家父母為獨生女買了巨額人身保險，許雯清本想跳樓自殺，好歹父母未來也有一份保障。但她對各種製度實在太不了解了，不知道這種“騙保”行為是得不到賠償的。

自己的本意沒有達到，又花了父母很多錢用作治療費……

季唐輕輕地給她擦眼淚，眼底盛滿了溫柔與耐心，“未來有很多路可以走，不要怕。你那麼年輕，人又那麼好，以後一定很棒。我……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啊，我會用自己最大的力氣來支持你的。”

季唐笑起來，安慰她。

許雯清忍不住哽咽，“但我不想麻煩你，也不想麻煩我爸媽……你們從來不欠我什麼，可我總是讓你們擔心，讓你們為我付出，我一點都不想……”

“沒有，都沒有。”季唐紅了眼眶，手指在空中停了半晌，隨後，他微微俯身，攏住了許雯清，“沒有麻煩，也沒有付出。”

是我自己心甘情願。

隻要你在，無論各種結果，我都甘之如飴。

許雯清抱著季唐抽噎，眼淚淌滿了他的肩膀。

“清清，我會考上常燦的。我以後，一定會賺很多很多錢，等我賺了足夠多，我們就一起開個小店。你小時候不是說很想開一個便利店嗎？我們開一個最大的，旁邊再建一個小的，專門留給你拿零食吃。

清清，人生不是隻有一種成功。名牌大學是通過成功的捷徑，但它也不是唯一的。不走考學這條路，你也會成功。

清清，你彆怕，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世界末日我也不走……”

季唐不斷重複著自己的堅持，許雯清漸漸哭累了，不知不覺，便在季唐溫和的聲音中睡著了。

察覺到對方帶有規律的呼吸聲響起，季唐一愣，隨即莞爾。

他輕輕把許雯清放回床上，給她蓋好被子，把臉上的淚痕擦去，重新調節空調溫度，收拾桌子。做好這一切後，他拿出自己的真題試卷，安靜地窩在病床邊寫了起來。

上個世界季唐獲得了MVP，所以第二天他就得到了許雯清蘇醒的消息。

許雯清已經昏迷一年了，在此之前，她沒有任何的蘇醒征兆。醫生說她的醒來是一場奇跡，隻有季唐知道這是自己的求仁得仁。

季唐覺得自己終於可以安心高考了。

他再次獲得了那個向前奔跑的目標，何其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