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趙如許有些疑惑的問道。
禪慧大師走到秦清源的身邊,說道:“沒錯,我是源兒的親舅舅,當朝貴妃娘娘的哥哥,範衣素。”
他說罷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法號禪慧。”
趙如許想起之前秦清源簡單的說了兩句的案子,說她外祖父一家突遭變故的事情。
今日所接收的事情,對於趙如許來說實在是有些多,隻是此時她也顧不上這般。
彆管是誰,是何等往事,秦清源是不能再等了。
愛誰誰吧!
“舅舅,我們開始吧。”趙如許看了一眼雙目緊閉的秦清源,她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了。
禪慧大師從懷裡摸出了一個藥瓶,然後對趙如許說道:“你幫我按著她一點,會很疼。”
趙如許趕緊走上前去,用手按住秦清源的肩膀,在她手接觸到秦清源後背的肌膚時,她覺得她的雙手有些微微發燙。
白色藥粉撒到傷口之上,秦清源不自覺地扭動了一下身子,可是雙唇還是緊緊抿著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我竟不知道源兒,曾經受過這麼多的傷?”禪慧大師看著秦清源後背那些至今還是比較清晰的傷疤,滿是心疼的說道。
趙如許抿了抿嘴唇什麼話都沒有說,雖然秦清源對於那段從軍的經曆從來沒有說過半個字,但是那一身傷疤就是最好的證明。
禪慧大師敷好藥之後,又對趙如許說道:“一會兒,你要多用些力,不要讓她亂動,我要把表麵這層腐肉給她刮掉。”
趙如許低頭看了一眼那外翻的血肉,當即一層汗毛就豎了起來。
她鬆開按著秦清源肩膀的雙手,側身坐了下來,然後把秦清源抱進了懷裡。
禪慧大師看了一眼趙如許什麼話都沒有說,走到桌邊拿了一個薄如利刃的竹片,“我開始了。”
趙如許心疼的開口說道:“好。”
那鋒利似刀鋒的薄竹片,朝著那泛著黑血的皮肉而去。
“嗯!”被抱在懷裡的秦清源終是沒有忍住,發出一聲悶哼。
“疼就喊出來。”趙如許柔聲道,秦清源可以在任何人麵前忍著,她希望在她的麵前,秦清源可以做她自己。
疼了會哭,高興了會笑。
秦清源的手因為疼痛死死的攥緊身下的被褥,趙如許見狀上前握住了秦清源的手,秦清源察覺之後,反握住趙如許的手。
趙如許有些吃痛,但是她知道這點兒疼和秦清源刮肉之痛是沒有辦法比的。
這樣也算是陪著秦清源一起疼了吧?
禪慧大師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說道:“好了,我再給上一次藥,到時候一天你幫她換一回,不出十天就沒什麼大事了,隻不過這期間不能再把傷口掙開,也不能沾水。”
趙如許細心的幫秦清源擦掉額角的汗,順手擦了擦自己額頭的汗珠,應聲道:“我都記下了,多謝舅舅。”
禪慧大師笑了笑,他對於這個稱呼很滿意,他對趙如許也很滿意。
麵前的這個小姑娘看起來年紀雖然不大,但是辦事穩妥,心裡能擔事。
有這樣一個人陪在秦清源身邊,他能放心些了,對這個孩子的愧疚也能少一些。
之前貴妃娘娘曾傳信給過他,說秦清源對人家小姑娘是情根深種,隻不過秦清源是剃頭挑子一頭熱,人家姑娘對秦清源卻是愛搭不理。
今日這番情景,讓他那個妹妹看到,不知道能作何感想?
其實秦清源剛被抬進屋子的時候,就強撐著自己這一身傷跟禪慧大師說了她的想法。
她不再打算瞞著趙如許,她想借著這個機會跟趙如許坦白。
禪慧大師當時覺得秦清源瘋了,她不是肩膀受傷,而是腦袋受傷了。
秦清源卻一再堅持,並且讓他一再保證,不管趙如許能不能接受,禪慧大師都要護趙如許周全。
秦清源從小到大都沒有這般任性過,誰曾想,一次任性竟是拿著這麼多人的命冒險。
“你可曾想過後果?她一旦接受不了......,世人不可以知道你的身份。就算我放過她,你母妃那裡也無法交代。”禪慧大師還是想把有些偏執的秦清源拉回來。
“我信她。”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
“我信她,如果……就算她接受不了我,單就憑這秘密攸關我的性命,許兒定能做到守口如瓶。”
秦清源麵色蒼白,青筋崩起,可是在提到趙如許的時候,她眉頭舒展開來,變得溫柔,連她那一直波瀾不驚的眼中都有了神采。
麵對自己親手撫養長大的孩子,禪慧大師是既心疼又無奈,最終隻能點頭答應。
不管,趙如許對這件事情是何態度,他總是要竭儘全力護所有人周全的。
二十年前,他來晚了,現在他不允許自己的家人在他麵前再出任何差池。
他設想過趙如許很多反應,哭,吵,鬨……,甚至受不了會要尋死。
唯獨沒有想到趙如許會這邊平靜。
這不光沒有讓他失望,他反倒在趙如許的身上看到了他最為缺少的一樣東西,那就是勇敢。
在感情上麵,他是一個懦夫。
秦清源的後背上好了藥,趙如許輕柔的幫她把額間的碎發撥到腦後,然後又把棉被輕輕的蓋在了她的身上。
趙如許在這期間,眼神都沒有離開秦清源一個瞬間。
“過來休息下吧。”禪慧大師走到桌邊,為兩人重新倒了一杯新茶。
趙如許又看了看秦清源,聽她呼吸已經平穩,知道她是睡著了。
她輕手輕腳的走到桌邊,“多謝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