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灼灼則在聚寶會的人到來之時一個翻身滾到了灼灼身邊,與師靜萱一起保護著初一的周全。
李寰山見場上的形勢已經儘在掌握,便示意手下住手後,朗聲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勸諸位莫要再抵抗了,乖乖束手就擒,我定會以禮相待。”
趙王聞聽此言,不由有些慌了,白淨的麵皮上露出些不自然,強自鎮定地說道:“你可知道我們的身份,我和華陽乃是當今世上最有權勢的兩人,你區區一介江湖草莽,竟敢對我們無禮!”
一直在旁不曾出聲的林幻川此時卻笑出了聲,他的笑聲不同與李寰山的爽朗霸道,而是十分柔和,彷佛有文人一般的知書達理。
林幻川繼而開口道:“你們所仰仗的不過是皇權罷了,若沒有皇權,你們又是什麼呢。古往今來,多少朝代更替,一朝得勢,生殺大權儘在掌握,一朝皇權旁落,被滅族絕嗣尚嫌不夠。”
林幻川轉而注視著灼灼,眼神無波的說道:“有了洛水劍,有了前朝血脈,我們便師出有名,天下儘歸我兄弟二人所有。”
初一遊離著的意識,在聽到“兄弟”二字時,猛然清醒,眼中欲噴出火來,望向林幻川與李寰山,憤恨的重複道:“兄弟?”
李寰山,含著笑意說道:“對,兄弟,倚母同胞的兄弟。我祖上本也在前朝為官,皇帝昏庸,魚肉百姓,我祖父乃是三朝元老,因此上書痛斥皇帝。奸佞當道,我祖父卻還觸碰逆鱗,因此被誣陷,通敵賣國,落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李寰山越講越激動,話音未落,手往身旁的樹上一拍,一棵兩人圍包的大樹應聲而倒,已然是被攔腰拍斷了。
李寰山繼續說道:“多虧我祖父曆來剛正不阿,又桃李滿門。有幾個祖父的學生,在暗中斡旋,才將我兄弟二人從死牢裡救了出來。後來幾經波折,我們淪落街頭。因擔心賊子斬草除根,我們平日同在一城,卻不在一處,姓氏也不同。”
月光皎潔,李寰山望著遠處的天空,似乎是陷入回憶中,林幻川則接口,將事情娓娓道來。
“後來我們先後拜入師父門下,卻仍不敢將兄弟二人的關係示人。也因為如此,我們才能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利用聚寶會,洗劫大富之家。隻可惜後來被師父發現端倪,要將我置於死地,我們隻有先下手為強。利用操辦盛宴的機會下毒,隻可惜,老東西死而不僵,仍是拚著最後一口氣,斷了我一隻手。”
“此後我在明,掌管聚寶會,哥哥在暗,查探各方勢力。”
灼灼幽幽地望著他道:“我母親呢?”
林幻川聞聽此言,表情有一絲鬆動,半晌說道:“不過和那些富家女一樣,隻是我們的棋子罷了。你母親的死,都在我們的計劃之內,唯一變故的是,她沒有死在我手上,而你被太平教的老東西帶走了,原本按計劃我要把你養在身邊的。”
李寰山接著說道:“林家滅門以及讓林家的兩個孩子活下來,也是我們的計劃。在兩個孩子之中,我選擇了初一,讓她成為喚醒洛水劍的藥引。事實證明,我的選擇沒有錯,哈哈哈,原本幻川還擔心這樣太過冒險,想要將兩個孩子都留住,培養起來以防萬一。”
李寰山一臉的驕傲與自豪,感歎著:“我們這個計劃,用了二十年的時間,今日終於成功了,我過了那麼多年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今日,都值了!”
初一原本蒼白的臉色,此刻因太過憤恨而有了血色,初一隻覺得一股氣血湧上了頭,頭昏腦脹幾欲昏倒。
一旁的灼灼,忙托了初一一把,初一則一把抓住灼灼的手,用儘力氣低聲吐出兩個字“幫我…”而後,初一的眼神往身後的懸崖一瞟。
灼灼頓時明白了初一的意思,初一寧願帶著洛水劍墜崖,拚著死無葬身之地,也不願意讓李寰山兄弟拿到洛水劍。
灼灼心中,百感交集,心中隻覺得一陣陣麻木的疼痛,手腳的知覺漸漸喪失。一瞬間思慮萬千,但是身體卻沒有浪費太多時間去反應。另一個念頭,緊接著升起。
“她要死,我陪著便是!”
於是灼灼身子前傾,一手攬住初一的肩飛撲出去的同時,另一隻手將初一另一側的師靜萱往相反方向送了出去。
隻一個瞬息之間,眾人隻見眼前閃過一抹紅色,李寰山眼疾手快飛身撲出去,卻隻撕下了灼灼的一片衣角。
李寰山趴在崖上,目眥欲裂的向下望著黑暗而深邃的虛空,彷佛看見了過去二十年暗無天日的生活。
林幻川呆愣在當場,耳邊彷佛聽見了灼灼下墜後劃過耳邊的風聲,眼前閃過一張溫婉美麗的少女的臉龐,用哀怨的眼神望著她。
一滴該在十幾年前流下的淚,在此刻才流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