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亂哄哄的茶館。
“夏無恙終於死了,真是大快人心!”“聽說是被幾個年輕的女娃弄死的,太神奇了。”“除了首領的女兒,還有一個叫卞喬?”“還有炫酷霹靂陀螺隊長!”
“去去去,鶴上校的功勞也不小。我就說鶴上校還是站在劣跡一邊的,蟄伏在夏狗身邊,這不一舉扳倒了!”“我看不見得,這種人最可怕,牆頭草兩邊倒。”……
這家茶館春去秋來,不知不覺已然過了三個冬天,茶館的棚子有一天被大雪壓塌了,修理的夥計們邊支棱起柱子,邊閒談八卦。
一個老頭拉起長長的袍子,蹲下向修理工問道:“哎,兄弟,打聽個事兒唄。”
夥計扭頭瞅了一眼,“大爺你說。”
“我聽說劣跡城新上任了一個首領,怎麼個情況?”憑什麼叫我大爺。
夥計撐住鐵錘,打量了白發蒼蒼的老頭一眼,道:“你北方來的吧,一看就不是本地的,那是薑椽薑首領,上任都快三年了。”
經著夥計打量原始人的目光,老頭訕訕笑道:“哈哈,我確實是北方來的,跑了快一千公裡了。你這管飯嗎?”
“管。裡邊坐,外邊冷,”夥計停下手中的活,招呼起來,“我跟你說,隨便問一個人,都會把薑小首領誇上天。我們薑小首領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她上任以後,生活好過多了。”
夥計擺了飯菜,“比如這飯價,一年比一年低,你要是去年來吃,貴兩倍。”夥計比了個耶,“北方開戰了,這陣子好多像你一樣的人,來吃吧。戰火燒不到咱們這,大家團聚一起,未來生活會更好的。”
“是嗎,那他們都往哪去了,”老頭又笑,捏著筷子,“我是小村子來的,信息不通。”
“都去城區啊,安排在南城區吧,那地兒偏是偏了點,但是安全,吃喝啥的都不貴。”夥計的健談特性發揮得淋漓儘致。
叮啷——
茶館門口的風鈴響起,又有幾位客人進來,一個個搓著手,感歎天氣寒冷。
茶館逐漸熱鬨起來,飯菜飄香,酒味摻雜其中。
忽然茶館的門又開了,可是沒有觸動門上的鈴鐺,隻有一股寒氣,讓人們不約而同往門口望去。
一米八多的高大女人,一頭烏發盤在後腦,臉上極為白淨;冬日裡卻穿著單薄的一件短袖,一條擋雪鬥篷。
在萬般驚詫的注視下,茶館一時寂靜,她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背上兩把黑布包著的長刀放在桌邊,端正地抽了一本雜誌。
夥計覺著氣氛不對,剛從後廚出來,就看見這麼一個黑衣白膚的人物坐在那,卻沒聽見鈴聲,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可能怠慢了。
於是上前搭話:“那個,小姐,不好意思啊,來壺茶暖暖。”他放下一壺茶,接著跑去了後廚。
劣跡城的茶館特色,第一壺茶水免費,方便供跑商人員路過取水。久而久之,這成了一個默認的習慣。
茶色暗紅,是紅糖薑茶。
幾碟小菜擱到了桌上。方才那個長袍男子,此刻恭恭敬敬坐在黑衣女的對麵,顯得有些拘束。
“我已經打聽到了,”老頭低聲說,夾著尾巴,“一會就往南城區走。”
三年一過,即便是熟人也難免認不出這副模樣。卞喬的臉龐瘦削,棱角分明,毫無血色。
卞喬並未答話,抿了一口茶,掃了一眼男子的手。手上有槍繭,但經過很長時間的養尊處優,已不太明顯。
老頭是北方南粥島的研究隊伍領隊——解不出。兩年多前,南粥島的科研室被海嘯吞沒得稀巴爛,實驗體外流,他從此過上了顛沛流離的生活。
將近兩年時間,南下,兩隻腳的繭子用刀刮都沒感覺。
一把年紀終於苦儘甘來了。
卞喬隻喝了一杯茶,其餘的東西,從始至終沒有碰過。她推了一本化學論文過來,上麵寫著——“植物人實現無性生殖,精神LOVE”。
解不出摸摸鼻頭的汗,“這個好像劣跡城已經實現了。”是印宓宣一手主持的。
“叔叔,除了科研信息,你還會關注什麼?”
“我還會教書育人啊,名師出高徒嘛……”解不出聽到這句叔叔,剛笑起來,又被卞喬冷冰冰的表情噎住。
卞喬雖然待人不差,但總是不愛笑,要不是能假笑,解不出真要以為她是個麵癱。
“我先吃了,你彆一直看啊孩子,小心近視。”
這兩年,卞喬南下也沒有閒著,一直和解不出學習生物化學,了解病毒。
她實在不明白,自己的身體會發生這種不可思議的變化;她不信那些科研人員說的,沒想到,自己學了以後,確實如此。
解不出心裡嘀嘀咕咕:“真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為什麼二十出頭——臉臭臭的,人高高的,說話冷冷的。”這就是高冷得發臭了麼。
“其實你現在挺好的嘛,現下的技術水平,我想copy都不行。”解不出又嘀嘀咕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