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押的滋味並不好受,複生人無法解脫,正常人的生活和喜怒哀樂,有時候成為一種可望不可即的奢望。
南粥島一定有和複生人相關的信息。
地麵林立的建築物越來越近,由小到大,軍事基地的輪廓冷峻,把守森嚴。
直升機穩當地停在機場,幾百個人頭立在附近,站得整整齊齊。其中那個鶴發的女子尤為顯眼,幾年未見,外表無甚變化。
“薑首領。”寧徜鶴大步上前,臉上掛著微笑。
“到得挺早,見過了麼?”薑椽走在前麵,一行人跟著一起走,軍事基地的大門慢慢展開。
“還沒有,我比你早一個小時到而已。”寧徜鶴看了一眼鶴立雞群的卞喬,一股壓迫感和舉手投足間的不羈,證明其並非善類。
幾百個人都是從不同地方來的,有的來自附近島嶼,有的千裡迢迢從北方趕來。
軍事基地高高的圍牆逐步把人吞入,隻剩寂靜的天空。末世之後,鳥類銳減,冬天看見鳥兒的幾率幾乎為零。
穿著緊身長裙的女人款款從台階上走下,高跟鞋落地,發出攝人心魄的響聲。那張萬人痛恨的臉縱使再如何明豔,也讓人覺得惡心。
夏無恙走到一半,倚靠在欄杆上,俯瞰眾人臉上又驚又怕的風采,視線很快落在了薑椽身上。
卞喬自然地站在薑椽身邊,毫不畏懼地對上夏無恙的視線。
“都是老朋友,怎麼不說話?三年了,你們還是一樣的沒意思。”悠然輕慢的聲音如同尖刀利刃,剌進耳朵。
夏無恙沒死——這五個字不斷衝擊某些人的大腦,逐漸扭曲與陣痛。
她似乎是覺得無趣,轉身慢條斯理地上樓,點了一根香煙,留下飄飄縷縷的白色。
幾個代表人物被“請”進辦公室。薑椽拉住卞喬的胳膊,雖然這人麵上毫無波瀾,但指尖都在顫抖。
每次,都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一絲愧疚在薑椽心中升起,當初是她對卞喬說,親眼見到夏無恙死了;可如今,情況並非如此。
“我們一起。”她點名把卞喬帶了進去,兩人肩並肩。她相信卞喬是個冷靜的人,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麼,都共同解決。
談判桌上,劣跡、地下和北方的代表圍成一圈,不暗不亮的燈光打在桌麵,門窗關死,密不透風的感覺以及夏無恙的注視,讓氣氛並沒有很輕鬆。
“北方戰亂分裂,大家都知道,我直接切入主題了。”夏無恙掐滅半支煙,慢悠悠紮起微卷的長發。
“戰亂對南方沒有影響……而且我們北方勢力很強……”一個北方代表的軍人發言。
“開口就是屁,牛頭對不了馬嘴。”文七彩跟著聲音懟過去,對那個模糊的人影頗為不屑。
夏無恙敲了敲兩下桌麵,“各位,陸地上確實不受影響,海上呢?”她暗沉的眼眸落在卞喬身上,“海運南下呢,戰火紛飛燒先死的就是這種炮灰。”砰——
話音剛落,槍擊的聲音響徹整個談判空間,子彈嵌進了那位北方軍人的額頭。
“不好意思,在我麵前擺架子,讓我不爽啦,順手幫你們提提神。”夏無恙吹了吹槍口,旋身坐在椅子上。
鴉雀無聲。
文七彩捏緊拳頭,看看薑椽,再看看卞喬,看又看不清,更生氣了。
“所以需要島主們,以及劣跡城首領,開放領海,讓南粥島的船隻通行。”夏無恙掃視一圈,慢慢說道。槍械在她手裡打轉。
沉默。
“船隻運載的是什麼?”薑椽率先接上話頭。
文七彩跟著說了句:“軍隊合作,哪有什麼放行不放行的……”
除非,夏無恙根本沒打算軍事合作。
但無論是哪一個勢力,此時此刻都無法獨自麵對北方延綿的戰火。
夏無恙笑了,淡淡的法令紋昭顯沉靜,“簽字就好。”合約被扔到桌上,她落下兩指,移到幾人麵前。
薑椽隻是掃了一眼合約,“夏無恙,這種後果,誰也承擔不起,包括你。”
“是嗎?軍事合作?簡直荒謬,南方加起來都未必打得過北方。生化變異種的作用有多大,你們視而不見?況且禁漁政策持續一年,沒了海魚還有淡水魚,感染病毒何嘗不是一種幸運?”
在海洋中進一步擴大感染數量,通過海陸循環,整個水圈繼而擴大到整個生物圈,都會受喪屍病毒的徹底感染。
“感染了病毒,你所謂成功案例的壽命隻有半年!現在讓所有人都感染病毒,你以為你是誰,可以決定彆人的生命?感染病毒會有滅絕的風險。”薑椽語氣不善,儘量保持平靜。
這是全人類的事。
夏無恙眼睛暗了暗,輕蔑不已:“我不是人類,人類的存亡與我無關。如果人類死了,類人體不就成了主宰了?薑椽,你也是類人體,你想不明白麼?”
文七彩聽人說了合約才拍案而起,“南粥島是北方資助建立,你吃著人類的飯,儘乾忘恩負義的事。”
即便文七彩也不是人類,她也是新興類人體之一,但人類的存在,還是很重要的。
“沒關係——”她無視了麵前的憤怒,“我叫你們來,不是聽你們指責的。不過是通知,沒有商量的意思。”夏無恙將那紙合約燒得一乾二淨,“不過答應你們的武器,我會做到的。”
此次交易,不過是各取所需。南粥資源短缺,卻技術發達;大陸資源豐富,卻因為末世的波及,技術北遷,造成了南方的稍遜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