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給我們的遺產沒有任何遺言。——勒爾·夏爾《沉睡的蘇醒》

那次班會之後，我們又安穩度過了兩天。雖然我覺得，同學們心中一些堅牢的東西在分崩離析，班上混亂的苗頭也逐漸開始增長。當然這在那時隻是一種感覺，因為我的信仰好像也土崩瓦解了。這些之後再議。

12月31日，是2016年的最後一天。這天通常的安排基本上就是上午正常上課，中午布置教室，下午班級搞些聯歡活動然後大掃除，接著“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隻是，兩天前發生的事情總是給新年的喜悅蒙上了一些不尋常的色彩。班長讓同學們把桌子全堆到門外或者教師兩邊，椅子在教室中間圍成一圈，開始擊鼓傳花，音樂結束，手上拿著花的需要根據任務完成挑戰。我突然有一陣莫名的憂傷，這種憂傷的情感壓著我，不讓我有心思去參加這個遊戲。我想了想，最後坐在教室後麵給大家放雜物的櫃子上。櫃子裡地麵約一米五，我坐在上麵，正好可以俯視這個班級。被當作手絹的紅色班旗像是跑輪中的倉鼠一樣一圈圈跑著，沒有既定的目的。

突然音樂停止，大家笑嘻嘻看向手中拿著班旗不知所措的同學，結果廣播響起，世界安靜：“通報批評。”

“初三8班黃越軒、方櫻傑與初二7班杜誠3個同學因故產生矛盾，發生肢體衝突，嚴重違反校規校紀，予以全校通報批評及記過處分。”

人聲停止了，但廣播還在嗡嗡嗡的。同學們好像不想去懲罰還拿著班旗的那個同學了，甚至遊戲還暫停了幾秒鐘，直到班長說：“剛才不算，我們重來。”教室才又鬨哄起來。

黃越軒、方櫻傑當然都沒有資格參加這樣的活動。他們被班主任曹仁燦拉在後門外訓話。我坐的位置正好可以通過後門上“班主任專用偷窺窗口”看見兩個同學的臉。他們低著頭，一副逆來順受的表情，其實我知道他們從未覺得自己做的是錯的，思緒早就飛到電子遊戲上了。曹仁燦說完，把兩人丟在門口，自己揚長而去。

“故事結束了。”已經到了離學校不到1公裡的地方，這一帶的路我們已經相當熟悉了——中午外出覓食的時候就會路過。“這就結束了？這些同學後來去哪裡了？”高遠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也不知道他“偷聽”到了多久。“他們？”洛好像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他們後來的事情與這次事件沒有直接關係。我要說的是健忘，他們一個寒假過來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全部忘記了。他們每天的生活還跟之前一樣，放蕩而無所謂。”

“雖然但是，我似乎依然沒有聽出來這件事為什麼會對你影響這麼深。”我好像很不滿洛詳細回答了高遠的問題，又斷定洛的開場白高遠沒有偷聽到，故難得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