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沒想到的是,靠著照片回憶起的兩年前這次相遇,使洛感慨萬千。
“不容置疑的是,生物學能幫我們解決很多問題。”洛是這樣開頭的,“比如我們識彆陌生人與熟人的麵孔時采用的是不同的係統,因此在與同一人親近程度不同時對他的麵孔的記憶也會不完全相同。當然,就算我們完全理解了在這個過程中神經如何構建聯係以及如何放電的步驟,我們也不能完全回答這個問題。”
“你是說,人與人為何相遇然後熟識嗎?”
作文課時,老師讓我們當遇到棘手的問題,就把它拆開來慢慢闡釋,變成一個個小點一一解決。我很喜歡這種方法,“A為什麼和B會認識,這既是概率問題,也可能有主觀選擇的參與。”
“是的,前者我懂,應該也可以構建複雜的科學模型表達。而一旦涉及主觀因素,也就到了現代科學難以精確定量的領域了。全都交給進化和自然選擇估計不是明智之舉。”洛倒是挺擅長把問題引到未知和無限領域的。
“你覺得我們為什麼會相遇然後成為朋友呢?”
化抽象為具體,這也是作文課教會我的。具體無法直接解決抽象的問題,但是卻能夠用例子來提供相應的思路。數學裡好像也有類似的方法,但是老師就是提了一嘴“演繹與歸納法”,還沒詳細展開教學,我也不太清楚其中的區彆。
“我們分到了一個班,這是概率問題。但是事實上我們並不是剛分到同一個班就成為朋友的。事實上在那之前我們共同經曆了一周的軍訓、近一個月的課堂以及秋季運動會,我們認識彼此但並未相互熟識。”也許直到那次食堂偶然坐在一個桌邊,我們才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聊天。洛思路很清晰,用一個回答引出下一個問題,“但我們僅僅憑借一次聊天就奠定了之後會在一起相處的基礎,這應該會取決於聊天之外的東西,比如說,你口語課按照學號跟芮之分在一組,但你就沒有跟她成為朋友,依然僅僅是說過話的陌生人。那起決定性因素的東西是什麼呢?”
我發現其實洛並沒有聽課,她的理由是“我們才高一,聯賽內容隻講了一半,生化、植物學、生理學都還沒涉足,光靠我蒙答案考到江蘇前40,得到國一,不太可能吧”。
說的對。我不是走神,隻是在思考時會想到一些彆的問題,這很有利於我把作文字數湊滿800。讓我們回到洛的問題,此時我有了初步的答案:“取決於我們本來就擁有的性格、愛好,以及我們對於朋友的期許。”
“這些東西的來源其實也有待慢慢深究。”洛示意我看老師的PPT,然後指了指講義,已經是最後一頁了。“趕緊去吃飯吧,這個學校的食堂好吃的真少,跟寒假時比不了一點。”達成一致,我倆開始收拾書包,溜出去。
也許在遇見那一刻,命運的齒輪就開始了轉動,隻等相互了解之後,相知相守。
那時我們不知道的是,高二分班後,金老師成為了洛的物理老師,也是我後來的物理老師兼班主任最好的朋友。
並且,他上課也並不是沒什麼特點——或者說,太有特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