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4 赤色冷調(2 / 2)

日神的森林 嶼君禪 3243 字 8個月前

“可能是回光返照吧。”洛搖了搖頭,表示這個好像跟我們沒啥關係,“對了,語文這周的作業是看《日瓦戈醫生》的電影誒!”

這就是任課老師是班主任的好處,近水樓台先得月吧?“真的假的?我們班還沒布置呢。對了剛剛年級主任的逆天發言你聽了嗎?”

“當然了,現在從我們班一路走來走廊上全是在模仿他的語句的。雖然我感覺他有的段子就是故意說的,但是現在想想很惡劣誒……人人都到均分,那隻能所有人都考均分了。先不說這個,《日瓦戈醫生》你看懂了嗎?它電影好像有3個小時呢。”

這是高二下學期開始的必讀書目,不過因為小高考鬨劇一直沒有重視起來,外加這本書真的情節性不是很強,是很多很美的小場景拚在一起的。

“隻能說,我在努力啃了。”

果然,硬啃幾遍都讀不懂的書,拍成電影也總感覺是很多破碎的記憶片段拚湊而成的,轉場、意象使用都很自然,哪怕我已經做好了要注意表現手法的心理建設,還是很快就沉浸在畫麵裡了——至於仰視俯視,蠟燭的掙紮與熄滅,突然吹起的狂風,室內外的景色對比,都被拋諸腦後了。

直到翻開讀書筆記本開始想觀後感從哪入手時,才發現自己腦袋空空,幾乎什麼都沒留下——說是幾乎,因為幾幅定格的,紅黑白三色的大畫還是留在了我的腦海裡。比如開篇,深黑的幕牆高懸一顆紅色五角星,從星星下麵門內走出來的卻是矮小如螻蟻般的、漆黑緩緩移動的人群;比如在華貴的餐廳外,頭頂時漆黑的夜空,白色的雪地上身著黑衣的工人們揮舞紅色大旗,之後鮮紅的血液低落在白色大地上,漸漸變黑沉寂。

紅色在我們腦海中難道不應該是暖色嗎?為什麼當我們看到以上畫麵,隻會覺得其中的紅色壓抑凝重、割裂殘忍呢?我想了一夜,瞥見小高考考前回憶結束時拍的夕陽,方才發現紅色本身不是暖色,它之所以給人溫暖之感是因為它可以開啟和照亮,渲染出粉紅、金紅、橘紅的光暈,將世界包裹其中。如果僅僅是將紅色從灰暗背景裡剝離出來,那就是一種警示。

我隻想到了這麼多,沒有想到這在睡夢中構思的作業第一次拿到了陶老師很少給出的A+,雖然在評語中遺憾我沒有進一步去討論自由與人道主義,以及歐美視角的局限和齟齬。

不知道班主任之間是不是會串通,4月初我換同桌了,過了一天洛全班座位也換了——當然,當時的我隻認為洛的同桌是從一個學霸變成了另一個超級學霸——班級第一的那種,但是對於洛和我而言,這個那時僅僅覺得是個“範文+標準答案”的男生在未來一年多將潛移默化地改變我倆的學習方式和處事風格,儘管我很少與他交談,洛與他也僅說過隻言片語。他叫施慕森,從高一時大家都叫他“小莫”,到現在除了部分老師外都這麼叫他了。

4月4日,高三舉行成人儀式,我們隻是在體育課時看見了操場上的“成人之門”與排列整齊的藍色塑料凳。晚上,珺珺姐給洛和我送來了一塊“成人蛋糕”,是她們班定的,但是太大了,分給我們一塊。姐姐還特地在上麵放了兩瓣草莓,動物奶油有些化了塌了下去,但是口感依舊很甜膩。我沒有想到,這是我畢業前最後一次當麵見到珺珺姐了。

經曆了幾場雨的洗禮,四月初的校園是嫩綠嶄新的,紫藤走廊的花全開了,真的如同瀑布一般奪目璀璨。即便這裡風景再美,大部分時間都是沒有人坐在這裡的,洛與我也隻是午後散步偶然間看見這條美麗的走廊,便坐下來了。

七葉樹慵懶地張開手掌,在我們身上印下斑駁的陽光。

洛說:“最近觀察了下新同桌的學習方式,覺得跟‘天賦型選手’的前同桌相比,小莫的優秀好像是可以複製的。”

“哦?細說。”洛很少提及她的同學,更彆提她自己的觀察了。

“比如他做作業或者看書時時絕對地、心無旁騖地沉浸其中,連午覺都可以一動不動,我就做不到這些。對於老師不硬性要求的作業,他一題都不放過,小藍、KKL的預習部分他都做了並且批改訂正過。暫時就這些吧。”

的確好像說的都是小事,但是我也沒做到能不放過一本習題、一道錯題,有時就是受著惰性驅使,得過且過了。換個角度,感覺雖然洛這幾次考試三門都沒有達到班級均分,但她一定會更加優秀的。

“說來有趣,我跟小莫成為同桌後都沒說過話。對了,我突然想起來昨晚晚自習前,幾個男生在我邊上聊天,不知怎麼提到了男人間的愛情,這時候班主任走進來了,我同桌突然湊到我耳邊說:‘不會陶老師是同性戀吧’?”洛轉過頭去,我沒看見她的表情,我猜她在偷笑。

“這不會是他跟你說的第一句話吧?”不過想想也是,洛本身也不大可能主動找陌生人說話——除非忍不住——對方要是相同性格那就直接沉默了,“不過他好像確實沒有女朋友。”

“雖然這麼說不太好,但是他就一副不像是會喜歡彆的人那樣……算了,背後討論這些好像不太尊重人。我真害怕老師耳朵好聽到這句話了。”洛聲音越來越小,我聳聳肩,突然想起不知什麼時候在洛的生物競賽講義上看見的一句“俏皮話”——老師經常編一些順口溜來讓同學們記住枯燥的知識點:

“橘生淮南則為橘,淮北為枸橘。太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