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6 幸福高三(1 / 2)

日神的森林 嶼君禪 3593 字 8個月前

最大的悲傷莫過於在痛苦中回憶幸福的往昔。——但丁

周五周六是校運會。

我們班開幕式采取了“擺爛”法,所有人上去,站定方陣,喊完口號就下,簡潔明了,不需要消耗課餘時間排練。

當然入場式的得分也很敷衍,就像我們班男生引體向上集體項目總成績是平均每人0.74個一樣。

看台上的同學沒有在看比賽的,人手一本維克多英語單詞在背。“好無聊啊,難得不用上課,卻還在學習……”我正在托腮吐槽,洛突然出現在我們班看台,把本子開著塞進我懷裡。是隨筆本。

“《幸福的高三》?你寫這麼早嗎?”我掃了眼標題,抬頭疑惑地看向洛,陶老師好像說,以往是高三下學期快結束時才會找時間讓大家寫。洛隻是點頭:“你準備什麼時候寫呢?”

這個問題我在失眠時想過:“我不準備寫單一的文章,我想儘可能把高三日常記錄下來,讀過的書,看過的電影,遇到的有趣的事……也許等我回頭望時,才會感覺到幸福,因為現在我不幸福,也不想強行幸福。”

“我與你的想法不太一樣,我覺得高三時一個時間段,本身不過是時間持續性橫軸上的線段,本質沒有幸福或不幸的概念,隻要能在其上找到一些幸福的點就大可以不精確地說,‘這便挺幸福的了’。”洛示意我看文章,沒有作文字數要求,它不太長。

“在作文裡,我或許會界定幸福不是物質的歡愉,而是精神的享受和豐盈。可是,高三這種身在桎梏,心在囹圄的狀態,早7晚10的疲憊學習,運動和閱讀的缺席,我精神享受唯二的途徑就阻塞,身體困乏之至,靈魂也並不安寧。加繆猜測西西弗應當是幸福的,可是,拚搏本身能充實一顆早在千萬年前已經與巨石融為一體的心了嗎?就算可以,幸福又能給一顆冰冷的心帶來什麼呢?”

“我先去檢錄了。你也可以前後翻翻。”洛在我耳邊說,我點點頭,“待會兒給你加油。”檢錄到比賽還有近一刻鐘,足夠我把文章看完了。

“於是,還是歸結到了內心本身。不能丟掉的靈性與真誠,那便既不是日神也不是酒神。這恰是最可怕的處境,人生既不是悲劇也不是喜劇,而是兩者結合而成的虛空,這種空虛感與高考這類天命大於人事的場景結合,當意識到對人生決定意義極大的考試並非完全掌握在自己手掌心時,渺小而孤立無援的恐懼便傾軋了過來。”

“我們勉強維持住的平衡瞬間就會被一次考試成績所波動,老師說,10月月考後,有同學與老師說話間就哭了,我不一樣,我看見什麼都想流淚,更沒什麼膽量去麵對老師了。於是在這戴上鐐銬之際,我突然與B·華茲華斯產生共鳴。”

啊,頭有點暈。這是典型的洛氏語言,用很多從句和連詞把短句變長。要不是老師限製,洛可能把英語作文寫的就剩下3句話——畢竟要分成三段。

“杜甫理解了李白‘佯狂真可哀’,而王安石是無人理解。那一句‘儘吾誌而終不能至者,可無悔矣’宣泄了他失敗的決心——失敗了不過賤命一條,成功了卻能拯救蒼生……”

老師給我們灌雞湯,但是在雞湯裡淹死我也不會幸福的。事實或許並非如此,不論人生是夢亦或是悲劇,日神和酒神都是可敬的,至少今日我還能體會到一絲絲幸福感:”

“一節首先答出海因裡希《流浪人你若到斯巴》的語文課”

“一節首次比同桌少錯幾個單選的英語課”

“一個成功讓我理解動能定理的物理課”

“一場23題做過且記得完整答案過程的數學考試”

“一節同桌生病回家,有笑陪伴的晚自習”

“一個回家後媽媽已經剝好兩隻螃蟹的夜晚”

“睡前想到,明天的運動會,有同學為我歡呼加油,有朋友等在終點,是美好的明天啊”

……

等在終點?我從文字中驚醒,高一男子100米決賽已經開始,我趕緊跑下觀眾席,從後麵繞到操場上,還好,當我站在那裡,洛剛站上100米4道的起點。

“各就位”

“預備”

“砰!”

在奔跑中的洛本來緊閉雙眼,過了50米才緩緩睜開,好像一眼就看見了我,因為我覺得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衝線!第一!三年100米都是冠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