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濯玉（一）

玄玉大陸對於玉者的養成體係大致有三種模式，一種為散修模式，無門無派，孑然一身，逍遙自在。若是有仙緣，誤入無人仙府秘境，尋得一兩件珍寶，獲得仙尊傳承，便是天大的幸事。但大多數散修皆為平庸之輩。

另一種為族群模式，為五大家族特有，作為家族的人，生來無論天賦如何，都是家族的一份子，都擁有相應資源。便是庸碌之人，隻要不觸犯家規，家族也會供養，以此團結眾心。

最後一種便是宗門模式，各宗門內雖結構不同，但幾乎都采用擇優之法。宗門會定期挑選出眾的人才以代表宗門參與各種試煉。

青圭東宗宗內便采用濯玉，濯玉的範圍為化玉以下，意在挑選最有潛力的宗門天才。

翌日便是濯玉，濯玉的擂台設在太和廣場。依據內外門分為四個擂台，各占其二。

在平日的試煉或者日常中，是禁止同門相殘致死的。但濯玉沒有此條規定，濯玉即是生死由天，不過選擇認輸之後，是不可以再繼續攻擊的，否則將受到律堂的懲戒。

第一天的比試，幾乎都沒有任何懸念。衛懷川甚至沒有使用玉質之力便輕鬆獲勝。

等階的差異不僅體現在玉質之力的深淺與控製，還體現在對於體魄的改造。修為越高，體內玉質越濃，五感與速力都成倍的增加。

衛懷川因為玉質特殊，她的身體更加靈敏與矯健。在她修為之下的人，不出瞬息，就被劍尖直指咽喉，選擇認輸。

又一輪比試結束，兩個內門之人在閒談。

“沒想到衛師姐實力這麼強勁，以前隻覺得虛掛了個宗主親傳的名頭，現在一看，還真名副其實。”

“畢竟衛師姐從來沒在公開場合出手，不像時師姐幾乎都在試煉場。”

“聽說是因為衛師姐玉質特殊，所以才……”

“玉質特殊？玉質本就千奇百怪。有什麼特殊的？我還見過五彩的玉質！”

“不知道，我也是聽彆人說的。你就吹牛吧，哪有五彩的玉質？”

“真的！我好好給你說道說道！”

兩人說著漸漸走遠。

錢燦從一旁顯出身影，她站在原地思考，特殊？玉質特殊……一般很少人會認為玉質特殊，她似乎在哪裡聽過類似的話，但她記不得了。但上次兩人破壞她的良機，她還記得。

衛懷川和時飲秋順利進入前八，下一輪對手以玉簡的形式，送到各自的手中。

衛懷川抹開自己手上玉簡的遮掩，上麵赫然寫著“錢燦”兩個大字。時飲秋歪頭看了一眼，“錢燦？”

“錢燦？”旁邊宋淺出聲問道。

“宋淺，你看過她的比試？”時飲秋問道。

“上一場就是晉級前八的那一場，我看過，她的……招式頗有些陰狠。”宋淺皺眉道，“對手最後是躺著送下擂台的。”

時飲秋眉頭已經擰起來了，衛懷川的臉色倒是沒什麼變化。

時飲秋和衛懷川的比試同時進行，在上擂台前，時飲秋好好叮囑衛懷川，“不準受傷！不然我就揍扁她！”

“好。”衛懷川笑著答應。

試煉場上，衛懷川和錢燦相對而立。

“衛師姐，還請多指教。”錢燦麵上笑得客氣。心裡卻暗道，不過是仗著宗主親傳的名義，還得尊稱一聲師姐。哼，她倒要看看，這位實力究竟如何。

衛懷川長身玉立，“錢師妹，請。”手中玉劍出鞘。

錢燦嗤笑一聲，“莫非衛師姐看不起我，不準備使用玉質之力麼？”要知道自己的境界已達到凝玉高階上品，離化玉隻差一步。而她不過凝玉高階下品，如此囂張麼？

“該用時便會用。”衛懷川不在意她話中的刺。

在與錢燦這一場之前，衛懷川從未使用過玉質之力，並非她托大。她心中似乎有些膽怯，說來好笑，這麼多年，一個人練劍早已習慣，她曾無數次渴望展現自己所領悟的劍法，如今真的要展現於眾人麵前，她又開始猶豫。

錢燦自然不會顧及那麼多，不出手，正好。這濯玉可是不論生死，便是她將宗主親傳扼殺在這擂台上，也不會有人怪她分毫。

比試開始。

錢燦以青玉覆掌，曲指成爪，直撲衛懷川麵門。既然如此托大，就彆怪她使用全力。

衛懷川以劍抵擋，青玉爪與劍的碰撞擦出一片火花。錢燦身如殘影，一擊之後，出現在衛懷川身後，爪風淩厲，直接對準心脈，想要一擊取勝。

感受到背後的勁風，衛懷川轉身，抬手，劍便擋住了這一擊。但她也被這力道震開，劍身顫動，嗡嗡作響。

錢燦冷笑，“這點力度都承受不住，宗主親傳也不過如此。”

她盯著衛懷川，手上覆蓋的青玉開始變化，參雜著斑斑點點的灰色，周身氣勢一變，隱隱能聽到陰風怒嚎。

這是錢燦最得意的爪法，“百鬼夜行”，陰風四起，似有百鬼伏地，冤鬼近體。

“衛師姐，你可要看好了。”話音一落，錢燦如鬼影般閃爍，四麵八方湧起鬼哭之聲。

衛懷川看著手中劍，沉默地將玉質之力注入其中，劍身發出璀璨紅芒。

錢燦轉瞬便至眼前，青灰鬼爪，鋒不可擋。

劍爪碰撞的激烈震蕩，使得擂台搖晃。

衛懷川步步後退，錢燦一爪接一爪，爪痕深深嵌印在玉劍劍身，青白冷玉製成的劍身似乎已經難以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