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 不想救,不該救,終究還是救了。……(2 / 2)

一年一度的皇後壽辰,早已操辦數月,最終卻因著兩位皇子的先後落水、十皇子高燒不退而匆忙收場。一時間,關於落水事件背後的種種陰謀,在京中傳得喧囂塵上。

沉沉再醒來時,天光已然大亮。

她鼻尖卻似還殘留著嗆水時的不適感,忍不住連連咳嗽疏解。

聲音驚動了窩在她腳邊的小狸奴,雪白的一團,瞬間竄到她麵前,圍著她、繞著圈的“喵嗚”直叫。

肥肥。

是活的肥肥!

見到活蹦亂跳的小狸奴,沉沉這才終於有了劫後餘生的實感,猛地坐起身來。

一摸身上,卻發現濕衣早已換下,而今她穿的,是一身料子摸著極好的桃紅宮裝。

她茫然地坐了一會兒,起身去找魏棄,可找遍闔宮上下也沒找到,反倒是有不速之客前來。

沉沉見了總管太監,下意識要行禮。

老太監卻噙著一副陰陽怪氣的笑,伸手虛扶了她一下,道:“彆、彆,折煞灑家了,灑家哪裡當得起?今日前來,擾了姑娘的清靜,還望姑娘莫怪。”

沉沉一愣。

才發現老太監身後除了小德子,還跟了幾個垂眉順眼、手捧托盤的宮女,從繡著金絲的被麵被褥,到刺眼的紅衣蓋頭,再到那寓意分明的紅棗花生桂圓蓮子,喜慶的物什一應俱全。

“姑娘如今不比得從前了,到底是九殿下的枕邊人,”老太監道,“皇後娘娘有旨,命我等來收拾一番。”

“什麼比不得從前?”沉沉聽得一頭霧水。

“姑娘不知道?”

老太監卻一副故作驚訝的語氣。

眼神掃過她那遍布青紫痕跡的頸子,又怪笑道:“昨夜姑娘可是一番壯舉,如今宮中誰人不知,有個小宮女在禦花園跳湖救人,對九皇子一片赤誠。隻可惜,姑娘不懂宮裡的規矩,這禦前失儀,驚動了陛下,本該是要杖責五十,送入浣衣局的。若不是皇後體諒你二人情深意篤,從中好言相勸……”

等等。

沉沉怔愣當場,一時不知是該先驚訝於自己跳個湖就要被送去浣衣局,還是驚訝那句“情深意篤”,滿臉寫著疑惑,目光茫然。

老太監又道:“如今姑娘已是九皇子的妾室,雖說沒有名分,皇後寬仁,卻還是叫我等特來布置一番,也算給這朝華宮添些喜氣。姑娘身份不比從前,不敢勞動您,便請在此間稍候罷。”

妾、妾室?

沉沉的下巴掉在地上,半天沒能撿回來。

拉不住一心給皇後做事的老太監,隻能趁著眾人忙碌,拉過臉黑得像鍋底的小德子打聽:“到底怎麼回事?殿下人呢?”

“喲,姑娘可彆碰我這醃臢之人,”小德子拍開她的手,“如今是高攀不起了……”

“我給你這個數。”

沉沉懶得和他囉嗦,咬牙比了個五:“說不說?我隻想知道昨夜我昏迷不醒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一覺睡醒,天都變了?

兩人沒了做朋友的情麵,終究還是得銀子出馬。

果然,收下錢的小德子,立刻又變了嘴臉。

一番說道下來,唾沫橫飛,如天女散花。

謝沉沉的表情從急切,到好奇,到驚得如同被天雷劈過。

腦子裡轟隆作響。

她腿一軟,險些一屁股摔地上,終於逐漸拚湊出了昨夜她昏迷後的全部經過。

......

入夜。

待到魏棄從皇後宮中回來,原本終日冷清的朝華宮已然改頭換麵。

連回廊簷下亦一路掛滿紅燈籠,謝沉沉趴在他常坐的石桌上,腦袋在臂彎中一墜一墜。

睡眼朦朧間,似乎聽到腳步聲,她迷瞪著半睜開眼。

四目相對。

魏棄看著她身上那件喜慶的桃紅宮裝:“……”

她瞪大眼睛,看著魏棄身上素白的衫:“……”

眼見得少年麵沉若水,鳳眼微凝,沉沉暗道不妙,忙站起身來想解釋。

結果還沒開口,魏棄已然上前,捉雞仔般將她拎起。

“殿、殿下。”

換作平時,沉沉八成還得掙紮一下。

今天卻實在心虛,隻鵪鶉似的縮成一團,小聲道:“衣服是旁人幫奴婢換的,奴婢想換回平時那件,找了許久沒找見,另一件又還晾著……”

她一路解釋,魏棄沉默不答,轉瞬卻已把她拎到主殿。

原本屬於他的一方清淨地,如今熏著鬱烈沉香,四處掛滿格格不入的彩綢,連床幔都換成豔紅輕紗。

沉沉看得臉紅,恨不能現場長出龜殼,好把腦袋縮進龜殼裡保命,忍不住一路告饒道:“誤會,殿下,都是誤會,奴婢真的攔過了,隻是沒、沒攔住。”

“等會兒夜深了,奴婢便替您把這些東西拆了扔出去,一準不讓守在宮外那群人發現——”

話音未落。

她整個人被魏棄摔在鋪著喜被的臥榻之上。

沉沉“哎喲”一聲,被榻上灑滿的花生桂圓硌著了背,忍不住呼痛。

魏棄卻沒有半分憐香惜玉之心,隻欺身上前。

膝蓋抵住她的腰,手掌掐住她的臉,他一字一頓,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謝、謝沉沉。”

不是來的第一天就說過了麼?

敢情你根本沒聽啊!

沉沉笑得比哭還難看:“殿下,總之你聽奴婢解釋,昨晚奴隻是一時情急……”

“還要怎麼解釋?”他卻徑直打斷她,“你是謝善的侄女,是謝家人——可恨我竟——”

你竟什麼?

沉沉懵了。

又見他分明神誌清醒,一雙眼卻詭異地現出赤紅顏色,心中不祥的預感越發濃烈,一時也顧不上臉頰被他掐痛,隻一迭聲道:“我與殿下的事,跟我是不是謝家的人有什麼關係?”

沉沉急中生智:“我、我對殿下一片真心。這與我姓甚名誰、是誰家的女兒,又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