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九曲十八彎,河岸隨過千百舟。來人哼著調,慢悠悠的朝著林中走去。這歌唱的是凡間都城的熱鬨。據說最近秦昭國挖了個大運河,這一挖就是四五年,挖成後通渠十九州,虛清早些年下凡去的時候,那地兒還荒蕪得很,他扮成凡人跟彆人吃酒,才得知那地方是荒蕪之地,講難聽點,就是用來流放王公貴族的地方。
這凡人間的趣事他左聽右盼,可算是把當時十九州的前世今生聽了個遍,結果等他回到桓禪島,這才過了幾年,就聽聞那裡早已搖生一變,變成了商會中心。說是商會中心,其實是被流放在那裡的凡人建立起了城市,之後又被秦昭國並入,成為了大瀧北方現在唯一的商會城市。
虛清拎著酒壺進去,林中驪鳥發出嘰嘰喳喳的叫聲,這種鳥長相普通全身灰白,唯有尾羽處有一抹耀眼的紅色,見著這老頭進來,立馬站定在樹枝上發出了巨大的叫聲。虛清擺擺手,像是在朝著某人招呼一般。這時林中霧氣四起,像是一層摸不清的麵紗。突然風一吹,就把這霧氣驅散,麵紗也被撩起來。
一個紅衣女子出現在林中,梵天坐在石凳上起手倒茶,眉眼不帶起,像是完全不顧虛清登門拜訪。老頭咂咂嘴,也不管梵天沒朝自己打招呼,直接大大咧咧坐在女人對麵。他剛入座,一杯茶便出現在他麵前。
“喲......”虛清眼尖,看了一眼桌上另一邊的天石玉佩,端茶琢磨了一口,“恭喜啊,你那寶貝徒弟看來是要結丹嘍?”
他過後搖搖頭,又道:“怪不得......怪不得今天來請我喝茶啊。原來是喜事臨門。”
這耍寶老頭在一旁自說自話,紅衣女子就眉頭一皺,輕哼了一聲。虛清說的這塊天石玉佩,可是世間不可多得的至寶,是補天之石的一角。梵天手邊這一塊,更是百年難遇的大件。
紅衣梵天沏茶收杯,公孫望出島前她給了自己徒弟這塊天石,為了是讓這小子知道自己何時該出手,她不搭理虛清的自說自話,老頭就又說起了這幾年凡間的大事,北方的秦昭國崛起,一口氣開疆擴土直到南下,已經跨越了分割大瀧南北的界線。
人世間朝代更迭,老頭捏著胡子咂咂嘴,“看來秦昭的龍脈旺盛……嘿,不像那大馳國,靠著續命吊了十幾年的一口氣,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他說這話時看了一眼對麵的梵天,女子麵無表情,但提到大馳,明顯手一頓,終於開口冷漠的應了虛清:“我給他們續了十九年的國運,現在也是時候還給我了。”
胡冉胸前的小石頭吸引了齊桉注意力,直覺告訴自己這玩意不簡單,但現在局麵緊張,還是先保全自己最重要。既然胡冉說交給公孫望,她也不是一定要留在場上助威的能人。就她那三腳貓的功夫,還是待在一邊舒服點。她伸手摸了摸二毛的頭,對方一眼明了齊桉的想法,當下蹲下來,示意齊桉坐在自己身上。
胡冉轉手間落在城門上,以手結印,念念有詞朝四周一揮,隻見在西涼城上空一個巨大的結界升起,這結界護住城中所有人,隻獨獨留下外麵公孫望和屍人。被二毛帶回城門上的齊桉一愣,看這架勢胡冉是不打算幫他師弟了嗎?對麵可是位金丹期實力的修士,且不說現在與千足蜈融合在一起,光對方身上屍堆怨氣就夠化作邪氣了。
這公孫望嘴裡好師兄,會不去幫他?齊桉抬頭看著半空中的胡冉,對眼前的這一幕感到奇怪,而在這時,旁邊的徐長天突然來到她麵前,男人躊躇了一會,最終抱拳朝著齊桉,問道:“恕在下無禮,仙人們……您們是來幫助大馳的嗎?”
這話讓齊桉一愣,不過她也沒搖頭,好奇回道為何這樣問。
“那位……你身旁的少年仙人……可是喚作公孫氏?”徐長天頓了頓,“這大瀧之地,唯有大馳皇室才姓公孫。”
他這會才問齊桉,是因為剛剛對方在城門上大喊了那少年仙人的名字。
此話一出,齊桉不可思議的看著徐長天,確定自己沒聽錯,大瀧姓氏那麼多,重複姓氏固然有,但王朝皇室,那自然是外親內室都是一個姓氏一家人,那公孫望到底是什麼身份?一時間她又想起那塊紅色的石頭,在記憶裡琉璃亭上她讀過那麼多書,雖然珍奇異寶自己沒有,不過俗話說沒吃過豬肉能沒見過豬跑嗎,按照她自個兒的閱讀量來說,這種發著光的石頭一定看過。
她越想越不對,結界外由於阿姝不在原地,屍人轉身朝著城門走來,此刻天空變得黑壓壓,幾道烏雲聚集在西涼城上方,從黑雲之中蔓延出亮白色的轟鳴,一道雷直接劈下來,竟然是朝著公孫望身上所去。
“是天石。”一個低沉的男聲突然闖入齊桉的腦海中,這聲音讓她嚇了一跳,猛的回頭看向四周,等她轉了一圈,卻發現所有人都是一副嚴肅的模樣,壓根就沒有人在同自己說話,直到衣角又被扒拉了一下,齊桉一低頭,看見縮回正常大小的二毛看著自己,同自己對視著。
若不是現在在緊張局麵,齊桉差點一把抓住二毛的臉向外扯,上次還說它不會說話,這次就會了!齊桉也沒驚訝多久,轉念就被天石這兩個字吸引過去。
傳聞中補天石可以感知一個人的命緣,還記得她在琉璃亭小報上看到過大瀧世家內吳氏的那個敗家公子,就是自己佩戴的長命鎖上鑲嵌了一顆天石,遇見自己道侶時一發熱,便看中了那女修士,說什麼都要娶人家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