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你接著看書,我中午跟人在外麵吃,你看著時間去醫館打飯,你媽做了燴丸子。”張曉芳做的燴丸子醬香味鮮,他待會兒必須得狠狠宰向浩博一頓,否則對不起他錯過的燴丸子。
前門那片最有名的飯店當屬京市八大飯店之一的前門飯店,普通人可沒資格上裡麵吃飯,向浩博要是有在前門飯店請人吃飯的能耐,何須托關係進回春堂當個小員工,所以他請客的地點在前門飯店後頭的國營飯莊。
薑自明按約定時間進了飯莊,向浩博站起來朝他招手,薑自明往大堂裡掃了一圈,立馬明白過來向浩博怎麼選了這兒——想要有麵,又不想碰到熟人,考慮得如此周全,看來是早有預謀了。
向浩博有意巴結薑自明,下血本叫了桌好酒好菜,掏錢票時心疼得滴血,他咬牙自我安慰,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等薑自明上了勾,他遲早從他身上把花的錢百倍千倍地掙回來。
醬肘子、片牛肉、清蒸魚、油炸花生、涼拌青瓜,薑自明愈發確定向浩博動了歪主意,他夾了塊肘子皮,味道比他媳婦做的差了點,但勝在全是肉,勉強打個八分好了。
“小向你可真大方,快吃快吃。”明知向浩博想跟自己說話,薑自明愣是假裝沒看見,自顧自吃得痛快。
嗝!剛剛那口肉咽太急,噎著了,薑自明無奈停下喝水,向浩博終於抓住了機會。他先是感謝了進醫館的一年多以來薑自明對他的照顧,然後表示他非常敬佩薑自明,在他心裡,薑自明的醫術是回春堂裡第一好的。
“你開什麼玩笑呢,有師傅在,我哪敢稱第一。”來了,薑自明聽出了向浩博的話術,他故意賣了個破綻,讓向浩博繼續挑撥。
“褚老爺子六十幾歲的人了,薑師兄這麼年輕,未來的成就必定不會低於褚老爺子,可惜……”向浩博欲言又止,薑自明暗覺好笑,卻仍順著他的意思問了句可惜什麼。
“薑師兄,我把您當自己人,有些話難聽了點,但您彆生氣。”向浩博給薑自明倒了杯酒,他聽說褚正清平時嚴禁徒弟們飲酒,薑自明的酒量應該好不到哪去。
薑自明一口將酒喝乾,杯子哐當杵在桌上:“什麼難聽不難聽的,你儘管說。”
向浩博拖拖拉拉的,直到薑自明三杯白酒下肚,臉上浮紅,眼神略微渙散,表現出五分醉意。他方把話說開了:“褚歸是褚老爺子的親孫子,館裡的員工說褚老爺子會把醫館傳給他。”
“哼,他們說傳就傳啊。”薑自明滿嘴酒氣,“回春堂是集體所有,褚歸才二十幾歲,上麵不會同意的。”
“褚歸年輕,那韓師兄呢,他是褚老爺子的大徒弟。”言下之意,無論傳給誰,他薑自明都排不上號。
薑自明頓住,悶悶地乾了一杯酒:“我服從安排。”
服從安排四個字是薑自明咬著牙跟說的,語氣那叫一個心不甘情不願。
向浩博低頭掩飾他得意上揚的唇角,抬起時換了副憤憤的神色:“憑什麼您隻能服從安排,您和韓師兄同年進醫館,論資曆你們旗鼓相當,論天賦您在韓師兄之上,難道僅因為他是大師兄,您就要處處忍讓嗎?您得為自己打算啊。”
什麼亂七八糟的,薑自明一邊裝醉一邊鄙夷,他有幾斤幾兩他能不清楚?論天賦他遠不及褚歸,論努力他比不過韓永康,他從未覬覦過館長的位置。
說他處處忍讓?向浩博怕是白長了個腦袋。
“怎麼打算?”薑自明打了個飽嗝,滿臉不耐,“行了,謝謝你請我吃飯,改天有空來家裡坐。”
向浩博沒打算一次性透露全部計劃,薑自明的不耐反而讓他覺得自己的棋走對了。見薑自明醉醺醺的,他笑著起身攙扶,薑自明使壞將自身重量壓在他肩頭,向浩博整個人猛地一歪,險些摔在地上。
“看著挺實在的身板,咋恁不中用。”薑自明嫌棄嘟囔,“算了算了,你撒手。”
向浩博敢怒不敢言,一張臉氣得仿佛打翻了的調色盤,他在心裡痛罵了十遍薑自明蠢豬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