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淺薄風月和稀薄真心(2 / 2)

嘉年華 夏諾多吉 2796 字 8個月前

流動的空氣凝結。薑辭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建設,也想好了退路,可眼前的男人卻不再有更進一步的動作。

她再次抬頭,目光落進他的笑眼,他牽著唇角,眼裡不再有她這張充滿幻想的臉,清淺的笑意裡透著倨傲。

薑辭太熟悉這個笑容,這是他收起玩心後回歸漠然屬性的信號。

大部分人喜歡用蹙眉代表厭倦,他偏偏喜歡在無感時笑。

他根本就對她沒興趣,他隻是把她當成一隻解悶的調皮小狗,有興致時撈起來拍拍頭,令她在迷惑裡沾沾自喜,可一旦散了興致,怕是連她姓甚名誰都記不起來。

她怎麼就稀裡糊塗穿上了小醜的衣服。她要是會咬人就好了!

薑辭在這份調侃和輕視裡,把羞憤往“沒興致”演。她迅速抽離出虛假的曖昧氛圍,轉過身:“邊先生晚安。”

反應機靈,語氣釋然,姿態豁達。

臉上卻沒有笑。

她在一種過於具體的失望情緒裡,藏起一顆皺巴巴的心。又暗暗發誓,絕不會再一次踏進他高高在上充滿嘲弄意味的陷阱。

一眼能看到底的物件兒,看一眼也就夠了。邊策從不輕易踏進淺薄的風月,他甚至對此沒有向往,早把稀薄的真心束之高閣。

情.愛是鏡花水月,混進充斥虛情假意的名利場,隻差把“愛”字踐踏的支離破碎。他的蠢學生貪玩不長進,總得吃點虧。

他看著她的背影:“生我氣總比你惡心其他事兒要好。你再惡心他,這口氣怕是也難出了。但我們倆還要打照麵的,大不了下回等你長本事了,你再找我討回來。”

薑辭不提生氣,他卻偏要戳破,她也顧不上自尊心往哪兒擱了,人站定,學他那副冷漠腔調:“您還真是想得多。”

“回吧。”邊策覺得到這兒即可。剩下的,她得自個兒回去慢慢想。

薑辭卻不挪步,背對著他,為不能找補點什麼回來而窩火。

“你在嘲笑我又菜又愛玩,本想看徐太太和她的蠢侄子的笑話,結果自己惹一身騷。是不是?”她忽然回頭,神色淩厲起來。

骨子裡還是聰明的,就是心性上鈍了點兒。邊策沒看她,人陷進沙發裡,倦懶的姿態跟落地燈構成一副精巧的畫。

他方才的愚弄跟她愚弄徐翊寧那點心思又有什麼區彆?即便是為了點她,她也損傷了一份自尊心。

她回憶這幾個月來的無效社交和找徐太太要錢這樁爛糟事兒,嗤笑一聲:“老錢們就算再落魄,也永遠都瞧不起我們這些暴發戶,我折騰的再起勁,到最後,這份熱鬨都是便宜了看客。我跟我鄙視的男演員又有什麼兩樣。”

邊策太少聽見這麼真情實感的自嘲,緩緩一抬眼,竟覺得她單薄的背影有幾分可憐。

小狗兒受傷後的嗚咽總是令人心碎,他乾脆把這堂課上完,讓她徹底長個教訓。

“戲是你要入的,先演不下去的也是你。做不到遊刃有餘就彆攬這個瓷器活兒,這個圈子裡裡外外就這些俗事兒,你真彆以為自己有兩個錢,就能當個角兒。再說做戲子又有什麼意思,你要是就這點兒眼界,再為此浪費光陰,以後出去混,彆說是我邊策帶著玩兒過的姑娘。”

薑辭頭一回聽他說這麼多話。前半段話,她的情緒在氣憤、慚愧和覺得丟人裡打轉,可到了後半段,尤其是最後一句,那簡直是為她自尊心特地鋪好的台階。

他還算有點憐憫之心,知道打一巴掌賞一顆棗兒。再論下去她隻會更丟人,便踩著他給的台階下。

她問他:“你是不是不願意帶我了?”

邊策沒回答這個問題,擺了擺手:“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