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大房那個賤人要把她送到莊子上去?
那日後她的旭哥兒還能有什麼出頭之日?
沈倩聞言心頭大駭,一屋子的丫鬟跟著也亂了手腳,有那膽小的已經嚇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邊上幾個也抹起了淚花,姨奶奶是她們的主子,主子好她們才好,若是姨奶奶去了莊子上,大奶奶少不得要把她們發賣了。
沈倩還沒穩住心神,她身旁的大丫鬟翠玉先站了起來,瞪了一眾哭啼啼的丫鬟一眼,“哭什麼哭!姨奶奶還在這裡呢,你們一個個這是號喪呢!都滾出去,好好做自己的活計!不然小心你們的皮!“
一眾小丫鬟打了個激靈,縮著腦袋紛紛走出門去,翠玉姑娘可是姨奶奶的心腹,她的話沒人不敢不聽。
翠玉扯了扯沈倩的袖子,低聲道,“姨奶奶如今您要拿個主意才行。”
哪怕為了旭哥兒呢。
沈倩想起自己的兒子,深吸出來一口氣站起身,沒錯,她的旭哥兒不能沒有親娘照拂!
還未來等她想出辦法,外頭院子裡便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還夾雜著幾聲熟悉的喝罵聲,帶頭而來的正是方大奶奶院裡的兩個嬤嬤,身後跟著幾個膀大腰圓的粗使婆子,明顯是來者不善。
沈倩一咬牙,打著哭腔喊了一句,“老太太!是妾娘家惹出來的禍端!妾給您賠罪了!”
說完,沈倩就應頭往邊上的黃花梨八仙桌上撞去,隻聽“砰”一聲,她磕到滿臉鮮血暈死過去。
“姨奶奶,姨奶奶!”
翠玉翠蓮一乾丫鬟哭成一團,方大奶奶院裡的兩個嬤嬤進來一看,也是心驚肉跳,不知作何打算,隻能趕緊派人去稟告大夫人。
*
大晉朝新都金陵城,壽康宮裡,用過午膳的胡太妃正坐在榻上閉目養神,榻邊的赤金玉檀香盒中冒著清甜的梨香,殿裡的銀絲炭火燒的太旺,以至於使人周身發熱,周邊的小宮娥手持赤玉扇輕輕扇風。
通往壽康宮的宮道上,胡太妃的貼身太監孫信正腳步匆匆的往壽康宮趕。
要說這皇宮說大不大,但是說小也不小,這孫信走了足足一刻鐘才進了永壽宮,這永壽宮是之前孫太後做嬪妃時住的宮殿。
這胡太妃本不是先帝的皇後,也不是新帝蕭逸的生母,胡太妃本是前朝的貴妃,原本不該登上太後之位。
隻是先前數年大晉朝國亂,先皇後在昭華台以身殉國,這多虧了胡貴妃娘家胡大將軍跟眾多將士外抵禦羌族、匈奴突厥的入侵,再加上朝廷南遷,才使朝局轉危為安。
後來老皇帝駕崩,魏王殿下回京登基為帝,諾大的大晉皇族經過戰火的無情摧殘,隻剩下新帝和淮南王等幾個皇族血脈了,而老皇帝諾大的後宮也隻剩下胡貴妃一人。
加上胡貴妃哥哥胡大將軍英勇殉國,新帝又未娶妻,後宮無主,這胡貴妃這唯一的太妃自然就成了暫時的後宮之主。
這孫信進了壽康宮,轉過朱紅色城牆,又走過內花園開放的各色花卉,穿過五色琉璃角亭,才走到了胡太妃居住的正殿。
孫信帶著一眾小太監進了正殿,有宮娥過來迎候,掀開殿門前的水晶簾子,一股暖意撲麵而來,可是孫信這會兒卻隻感到周身的涼意,他抬步走進殿內,俯下身子對閉目養神的胡太妃畢恭畢敬開口:
“主子,奴才有要事稟告。”
胡太妃正在昔年,當初進宮的時候堪堪十六歲,等到老皇帝薨逝的時候也不過三十出頭。
胡太妃當年雖不如先皇後得先帝盛寵,卻也是因為生有一張明豔如桃李芬芳的臉龐被老皇帝很是寵愛過一段時間,如今胡太妃仍舊豔如海棠。
這會兒聽見孫信的話,胡太妃睜開瀲灩雙眸,接過小宮娥遞上來的花茶,請抿一口說道:
“既如此,你們都下去吧。”
壽康宮的宮娥聞言都恭敬退下,等到殿內的宮人都退下了,胡太妃抬眸說道:
“有什麼事說吧,本宮聽著呢。”
孫信沉默了一下,終是悄聲與胡太妃說了。
守在門口的小宮娥正低眉順眼的站在殿前,突然聽見殿內傳來茶杯落地的破碎聲和胡太妃淩厲尖銳的聲音:
“你說的是真的,淮南王世子居然沒死!”
小宮娥嚇的一哆嗦趕緊低頭假裝什麼也沒聽見。
壽康宮內茶水灑在白玉地麵上碎成數瓣,胡太妃美眸狠戾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孫信,白著臉嗬斥道:
“孫信,你最好給本宮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的話,你孫家上下二十多口的性命怕是保不住了!“
孫信跪在地上,衣袖上滿是茶漬,剛剛他被胡貴妃潑了滾燙的茶水,身上疼的不行,這會兒也隻能咬牙忍著。
“回主子的話,奴才當初跟曹棒棒主把一切都謀劃得當,淮南王世子本來已經被抓了誰知道橫遭意外跑了,又被不想乾的人救下,這才......此事是奴才的錯,奴才罪該萬死。”
孫信在地上碰碰磕頭,有殷紅的血跡滴在白玉地磚上,端的是觸目驚心。
“那小子如今身在何處?”胡太妃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