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並肩走,加上劉閼於警惕性很高,說話聲音那叫個小,所以劉榮差點聽錯他的話:“三弟,你……”
劉閼於抬手,製止了劉榮的解釋:“大兄不必再提阿母,我雖不像二兄那樣能言善道,但也知道‘子不類父,必將無用’的道理。”
劉榮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個很少發出個人意見的三弟。
“十弟在對上大母的那刻就已經贏了。”劉閼於看著這個溫文爾雅,完全稱得上“彆人家孩子”的大兄,忍不住歎了口氣:“您要不是父皇的兒子,而是某個大臣或藩王的兒子,一定能像田叔那樣聞名天下。”
“可當父皇的兒子,父皇的繼承人不需要聞明天下,而是得有主見,能讓人心悅誠服地跟著他走,而不是像大兄這樣……”劉閼於停頓了一秒,終究是落了兄長的麵子:“處處受到母親的桎梏。”
“三弟!”劉德突然嗬斥道:“此言過了,實在是僭越。”
“於兄弟而言,確實僭越,但於兄弟而言,也是番肺腑之言。”劉閼於突然向劉榮躬身拜了拜,鄭重道:“弟弟不如兄長長袖善舞,也不像老五(大兄)那樣誌向遠大,有建功立業(當太子)的野心。”
“弟弟隻想安心當個富貴閒人,不至於像太公的侄子,大父的兄弟那樣,落得絕嗣國除的下場。”劉閼於有生以來第一次反駁大兄:“今天或許是我兄弟二人的最後一次推心置腹的交流。”
“往後便是小十,皇叔,以及幾個總角弟弟的交鋒。”
“我們早在小十對上大母的那刻就已經輸了。“
“鳳凰殿在父皇心裡,早已失去奪嫡的資格。若是大兄與阿母還有一絲理智尚存,就該去椒房殿向皇後服軟,早早地離了這是非之地。”
說完這話的劉閼於不出意外地收到兩個哥哥的譴責目光。
然而他並不後悔今天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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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劉瑞的提議,薄皇後這個當媽的自然得率先支持,所以招來椒房殿和北宮的宮女一一詢問後,還讓掖廷擬了名單,委托堂叔薄戎奴去問問家人子的親屬們有沒有打算,然後起草一份遞給宣室殿的詔書。
雖然是名門出身,可是由於父親的爵位不高,加上薄昭被先帝處死的緣故,薄皇後的文化水平也就那樣,甚至比不上後天努力的竇太後,所以需要女吏潤色。
好在那個新來的疤臉女吏確實有點學識傍身,愣是將薄皇後想到的,沒想到的都寫進詔書,而且用詞極為精簡,事情輕重一目了然,讓薄皇後非常滿意。
“不愧是大儒之女,果然文筆精湛,見之悅目。”
麵對薄皇後的讚賞,椒房殿的新女吏子鳶並未露出驕傲之情,而是向上座的薄皇後拜了拜,無奈道:“啟稟皇後,家父習的不是儒學,而是墨……黃老學。”
說罷還瞥了眼東宮的方向,補充道:“先帝與太皇太後,皇太後都崇尚黃老,而今上喜法家。奴婢聽說太後寵愛的黃老大家與儒家多有衝突,還請皇後注意一二。”
無論如何,竇太後都是薄皇後的婆婆。
就像竇太後對薄姬無可奈何一般,竇太後想收拾兒媳也一定有辦法。
沒準薄姬也攔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