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我的茶，喝彆處的都沒滋味了，看來還是我的茶合你心意啊。”來人打趣道，轉而又歎息了一聲，“可惜即使是這麼好的茶，在談正事的時候喝也了無趣味。”

倉北顧笑了笑：“你啊，還是這麼不著調。在魔界的情況怎麼樣？”

“你想聽客套話還是實話？”

“你都說說吧。”

他又歎了一口氣：“如果說客套話，那自然是一切安好；但如果說實話……我覺得糟糕透了。魔氣和靈氣是無法兼容的，我在那邊待得越久，體內的靈氣就越會和體表的魔氣此消彼長，換個修為淺的來，現在早就墮魔了。”

“如果隻是這樣倒也不算糟糕，最膈應的是，我應該被發現不對勁了。”想到那個表麵上憨厚老實的“小吳”，華奕瑜的神情就凝重起來。

倉北顧打量著對麵的好友，確認了他沒有藏著什麼內傷，困惑道：“他沒有揭發你？”

“是啊，”華奕瑜神情更加古怪了，“如果他打算直接告發，事情反而變得簡單了，無非是要麼他死要麼我亡。但他偏偏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沒有用這個換功勳嘉獎之類的利益麼……倉北顧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他瞄準了更大的利益。

沉默許久，倉北顧擔憂地看著同樣愁眉不展友人：“此人必定所圖甚大。”

……

“阿嚏！”被“所圖甚大”的“小吳”忽然打了一個噴嚏，然後立刻慚愧地跪下，“抱歉！殿下，請原諒我的冒犯……”

邊遲月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無事。”

講真的，他甚至有點感激這個突如其來的噴嚏，至少它打破了周圍死一樣的寂靜，天知道在幾個陌生人的注視下麵不改色地假裝看書是一件多麼令人窒息的事。

自從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一隻會說話的烏鴉給他送信後，周圍就多出了許多“邊遲月”的手下，雖然這是他來魔界前就預料到的事，但真正體驗起來……

是真的遭不住啊。

尷尬。

太尷尬了。

他完全不知道這群人又給他腦補了什麼劇本，總之，他們好像一直覺得一切發展都在他們老大的掌握之中，以輕蔑的目光看激進派的那些小動作，就好像在說“蹦躂吧蹦躂吧，趁現在還活著多蹦躂一會兒，然後看魔君陛下把你們骨灰都給揚咯”。

一句話概括，邊遲月覺得自己拿的是懸疑劇本，而他的便宜手下們好像都以為他拿的是什麼龍傲天爽文劇本。

邊遲月……邊遲月隻覺得自己太難了。

尤其是剛剛他還隔空收到了莫枕眠的心音——「等我來找你玩啊。」

理智上，他明白自己總不可能真的害自己，多一個絕不會反水的幫手等於多一份安全保障；但感情上……

誰來不是來，本體最近不是多了一個叫“鄴燭”的上古異獸傀儡嗎？

為什麼，為什麼來的偏偏是那個小魔頭啊？！邊遲月絕望地閉上眼。

“您說的那位幫手，真的可靠嗎？”比起“小吳”那種很有距離的恭敬，度鴉顯得隨意很多，好歹在邊遲月把目光投向他時能夠毫不畏懼退讓地回望過去，“我不是在質疑您，隻是霧妖的名聲……”

毫不客氣的說，莫枕眠堪稱是仙魔之爭中當之無愧的第一攪屎棍！哪裡混亂去哪裡，然後讓混亂進一步升級。

戰時，許多父母哄小孩睡覺，就會騙孩子如果不乖乖睡著，夜半會有打著紅傘的妖怪為不乖的小孩帶來災禍。

於是，雖然鬼市是個中立的情報組織，但很難說其老大的惡名與以凶殘著稱的魔君哪個更響亮。

易玦當初追原著的時候，就有這倆同為惡徒臭味相投的感覺。

“她既然敢來，我就敢相信她。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你也懂吧。”反正現在和莫枕頭是真正意義上的“命運共同體”了，完全不用防備，邊遲月淡定地回答，語氣中滿是信任。

“……”度鴉宛若豆子般小小的烏鴉眼裡充斥著複雜的情感。

聽說霧妖千麵，難道他們魔君這次去人界找的道侶就是……

要不最近與鬼市做交易，稍稍讓點利吧？度鴉心裡盤算著。

邊遲月莫名感到一陣惡寒，困惑地四顧，也沒找出好像在心裡念叨他的人，正好低下頭繼續裝作沉穩地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