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靠岸的孤舟停在平滑如鏡的湖麵上,簡柒安靜地坐在舟中,搖曳的燭火給她略顯蒼白的臉龐添上些煙火氣,但由於那毫無生氣的淡漠神情,比起人,怎麼看都更像魑魅魍魎一類的鬼魅。
“真安靜啊。”簡柒透過格子窗,注視著外界的異常,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就像,整個邀月城都睡著了。”
說完,她停住了,仿佛在側耳傾聽什麼,繼續自語:“你覺得,我應該出去看看?”
潛伏在暗處,隨時準備偷襲的魔界殺手觀察著她異於常人的一舉一動,冷汗都快出來了。
該死,明明他們才是邪惡陰狠的一方,為什麼對麵的小姑娘比他們還嚇人!見鬼了,她到底在和誰說話?
殺手在心裡這麼嘀咕著,一麵又忍不住再次確認,她身邊的確是連鬼都沒有。
外表弱不禁風的白衣少女慢悠悠地起身,毫無防備地向周外探出身子。
好機會!
殺手立刻握緊了匕首,眼也不眨地盯著她一步步走近……
再近一點,隻要再近一點……!
“鋥——”
他錯愕地看著少女腰間猛地抽出一條長鞭,在眼前劃過一道柔韌至極的弧線,挾著摧拉枯朽的劍氣向上衝來,在與匕首相撞時幾乎劃出火星。
完全來不及反應,他隻能任憑那道寒意刺骨的劍氣向他極速逼近,最終直入咽喉。
幾點猩紅濺出,落在他瞪出血絲的眼睛上。
簡柒收起鞭子,冷漠地看著樹上一個黑影在風中搖晃了一下,然後直直地墜下,恰好與他脫手的匕首同時落地。
不遠處,同樣在暗中窺視的黑袍人瞬間繃緊了神經,在短暫的眼神交流後,除了幾個留在暗處的後手,大部分人都現出身形,呈弧形將簡柒圍住。
千鈞一發之際,簡柒仍然旁若無人地與腦海裡的顧溟海交談,落在敵人們眼中卻是精神失常般自言自語,而且下手還毫不含糊,長鞭恍若有生命般穿過一個又一個同伴的咽喉,乾淨利落得不濺半點血。
那抹白色的身影氣定神閒地在黑袍人之間穿梭,仿佛閒庭信步,口中還不斷地喃喃著什麼:“這是魔界的人?怎麼會把手伸到人界來?……真是一群瘋子啊,為了權力之爭,他們打算打破與人界的條約麼?”
把擋路的人清理完畢,簡柒將長鞭擦拭乾淨,動作溫柔得好似情人間的愛.撫。
然後她慢慢地沿著熟悉的路,一邊自語,一邊向城主府走去,風吹散了她的低語。
“……你是說,統治魔界千年的魔君,其實根本不算魔族人?”
……
莫枕眠那邊,錦袍少年一副要被欺負哭的神情,不信邪地一次又一次改變花繩編織出的形狀,莫枕眠卻始終沒什麼反應,以關愛傻子的慈祥眼神看著他無力掙紮。
突然,莫枕眠神情懨懨欲睡地打了一個哈欠。
少年立刻抬眼,用期待的眼神盯住她,希望她下一刻就會和其餘人一樣倒下。
可莫枕眠隻是太無聊了而已,並沒有受到影響的意思,令他失望了。於是他又委屈地低下頭,擺弄起手裡的紅線。
“你彆白費功夫了,我隻是本體(此處指身處魔界的莫枕眠)用一小團捏出來的分.身而已,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本體灌輸給我的,我根本沒有自己的記憶。”莫枕眠興致缺缺地用小紅傘戳了戳他,不滿地抱怨道,“好無聊啊,你翻花繩的技術是很厲害,但就沒有什麼彆的才藝嗎?”
少年停下手裡的動作,沒有回答,但臉上那一片茫然的神情已經無聲地傳達了答案。
“你一點也不好玩,真無趣。”莫枕眠無情地批評說,然後接通了鄴燭的視角,看遠程直播。
被嫌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