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之爭時期，魔君下令，將整個魔界劃分為十二個都城。

每一座都城，同時也是一道抵擋外界入侵的關隘，之間設有禁止使用縮地成寸等法術穿梭的陣法，拱衛著第一都。

這也代表著，現在的邊遲月一行人想抵達第一都，必須經過所有都城。

“……你當年是怎麼想的啊？有沒有考慮過自己未來也會有這麼一天？”

莫枕眠發自內心地問道，有一下沒一下地拽著邊遲月的袖子，搖啊搖，搖啊搖。

邊遲月保持沉默。

他也想知道，原主是怎麼想的啊！這交通也未免太不方便了……

度鴉盯著莫枕眠不安分的手，連忙替邊遲月解釋道：“當年正值戰亂，魔君大人定然以防守為重，沒有這十二都城固若金湯，便沒有魔界千年以來的海晏河清。”

頓了頓，他眼珠子在兩人之間徘徊幾下，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對莫枕眠的態度有些微妙，隱隱帶著幾分討好道：“莫大人請寬心，此行雖山遙路遠，但沿途風景秀麗，各個都城皆因都主性情各異而有不同的民風民俗，沿途賞賞景也不錯。”

“這倒也是。”莫枕眠點點頭以示肯定。

魔界雖然沒有人界的水光山色，但每座城的風俗都很有個性，另有一番風情。

離開了簡姽瓔統領的第十一都，邊遲月一行人在一個上午內就穿越了三座都城。

第十都的都主是一位刀修，性情豪放率真，心直口快。因此城中也民風彪悍，有仇有怨大多當場相報，極鄙視背後耍陰謀詭計之輩。

據說城主曾在戰場上被邊遲月救過一命，恨不能以命相報、生死追隨。他聽聞邊遲月正在趕路，便二話沒說，下令開關放行，為他們節省了很多時間。

送行時，他著一身有些破爛的長袍，刀上掛著一壺酒，倚靠在城牆上目送他們離開。

第九都的都主是一位妖修，白兔成精，即使修為高深，也改不了生性靦腆膽怯。城中居民多是入了魔道的精怪，說來還算莫枕眠的同族。

拜見邊遲月時，兔子精那兩隻毛茸茸的兔耳朵一顫一顫的，看得莫枕眠蠢蠢欲動想摸一把。它不敢多說幾句，也立刻放了行。

第八都的都主謀反之事敗露，死在莫枕眠手裡沒多久，由副都主暫代職務。

大約是見過前都主的屍體，副都主在莫枕眠麵前戰戰兢兢，見她笑時如履薄冰，見她不笑更是膽戰心驚，恭送祖宗一般送走了他們。

一路順風順水，直到第七都。

在邁進城市的一刹那，邊遲月和莫枕眠就感到了一絲違和感。

——太安靜了。

整座城市幾乎死寂，街上空無一人，連鳥獸蚊蟲都絕跡。

“莫非……今日不語法師又布壇講座？”度鴉猜測道。

“不語……”腦海中有什麼正若隱若現，邊遲月困惑地皺起眉，身形晃了晃。

聽到這個人，他心中莫名地有些不適，不是單純的厭惡，而是更加複雜的……

嘶，好像是原主的記憶在複蘇！可是，怎麼偏偏在這種時候……

邊遲月按了按太陽穴，掙紮著想維持清醒。

“你休息一下，我扶你，”霧氣溢散間，莫枕眠化為成人的模樣，衝著麵色不豫的邊遲月眨了眨眼，“放心吧，有我在。”

「現在情況不對勁，我們這邊信息太少，恐怕難以應對某些狀況。不如我們先接收原主的回憶，儘量多掌握一些有用的信息。」莫枕眠在心中想。

邊遲月不再糾結，信任地回道：「好。」

度鴉隻見邊遲月眉宇舒展開，側頭對莫枕眠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接著便把重心移向她，毫無戒備地依偎在她身旁，閉目養神起來。

“……”度鴉欲言又止，不知是喜是憂。

他很久沒有見過，魔君如此全身心地信賴一個人了。

喜的是，人生一世，能逢幾人值得全心全意相待？以前的魔君，高坐於王座之上，無人與他立黃昏，無人問他粥可溫，權力的背後，太寂寞。

憂的是，若將一顆真心捧出，卻所托非人……那便越是誠心，最後傷得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