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陪同。(2 / 2)

青梅 月令辰 3745 字 8個月前

縱然知人知麵不知心,豺狼虎豹也有可能長著一張慈善的臉,可不親眼看見孫士誠,她無論如何都放不下心來。

隻是這話當著傅令譚的麵不能說,她不說齊映州就未必清楚,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

隻能待今日院試回來之後,一一解釋了,隻希望齊映州不要太生氣才好。

陸青蕤抿了抿唇,跟上齊映州的步子,卻並不費力,即便是生悶氣,齊映州也仍舊是照顧著她,特意放緩了步子的。

不多時便到了考場,仍是官學院試那日的地點,連巡場的差役似乎都是之前那一批人,齊映州已經看見邱季和謝鳴的聲音了。

差役將人群驅散,隻許學生入場,齊映州便鬆開了陸青蕤的手腕,托傅令譚照看她。臨走了,她看著陸青蕤,板著臉抿著唇,沉默了幾個呼吸,才道:“下回若是有什麼想法,提前說給我,莫要再、再這般胡鬨。”

陸青蕤一怔,唇角跟著勾了起來,聲音清脆地應了一聲,“哎!”

齊映州轉身進了考場。

這回沒有耽擱時間,便按照正常的流程,核對了戶籍姓名,簡單檢查了衣衫袖子中是否有夾帶的東西,接著便給她發放了一個木頭牌子,上頭刻著“甲字號陸拾陸號”。

兩個陸。

齊映州唇角忍不住勾了勾,想起自己還在生氣,又硬生生將唇角壓下去了。

和她前回路過時見過的一樣,房間隻有二尺見方,以幔布代替了房門,裡頭一張椅子,一張可以拆卸下來的木板充當桌子,她進去之後在椅子上坐定,將木板夾在牆兩邊的楔子上,隻等待發放卷子和筆墨。

她稍微坐了一會兒,便遠遠傳來了鳴鑼之聲,許多雜役開始發放卷子和筆墨。

因為是州裡統一采購的,且大概率隻用這一次,因而筆墨皆不是什麼好貨色,比不上齊映州自用的,更比不上前些日子她州學院考時用的,隻是不知那筆墨是孫士誠的,還是深州刺史的。

她握著那杆劣質狼毫,舔了舔墨,在草紙上試了幾筆,才多少有些手感,接著又去粗略地看了一遍試卷,看完就是一愣。

試題皆是從《春秋公羊》出的,比重足足站了有四成,詩賦的題目也是出自公羊,連策問,問的都是《春秋公羊》。

莊公四年,四月,紀侯大去其國。

皆是公羊?

對於齊映州這般因為突厥而受難的人來說,朝廷崇尚公羊學是好事,因為這意味著不久的將來,朝廷就會形兵攻打突厥。

這是複仇。

但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妥,“紀侯大去其國”該是用在此處嗎?

是否有旁的意思……她一邊寫一邊想,交了答卷出來時還惦記著這件事。

陸青蕤正在外頭等她,傅令譚領著那二位孔武有力的漢子在她周邊守著,平頭百姓和學生見了都要繞著走,連巡場的差役都十分客氣。

齊映州出來先對著傅令譚拱了拱手,謝道:“今兒勞煩您了。”

傅令譚搖頭道:“不礙事,本就是則明公吩咐下來的事情,便是姑娘未曾跟著,某也要在此守上一整日。”他看著齊映州,道:“則明公言,收郎君為徒,他本該親自前來陪同,但礙著則明公乃是官學山長,若是叫人瞧了去,怕是引人議論,因而未來,隻使我三人前來,郎君莫怪。”

“不敢不敢,先生關懷,學生銘記於心。”

兩人互相寒暄幾句,見應考的學生大多已經立場,附近人已不多了,傅令譚才拱手離去。

這下沒了人,齊映州立即便收起剛剛對傅令譚的和善麵孔,板著臉道:“該與我分說了罷?”

陸青蕤心裡一陣好笑,明明不生氣了,還要硬逼著自己生氣,這是什麼道理?她麵上將那酒窩笑出來,伸手去扯齊映州袖子,一邊道:“六哥,你隻說你拜師孫先生,我卻未曾見到孫先生過,心裡自然不放心。六哥如今是家裡唯一的頂梁柱,我不跟著六哥出來看看,我怎麼放得下心?”

齊映州本來就沒太過生氣,陸青蕤年歲尚小,頑鬨是常理,倒不如說之前她過甚聽話懂事,反而讓齊映州覺得不踏實。她聽了陸青蕤的解釋,心裡隻覺得果然如此。

並非是什麼耍賴行徑,又是為了她。

“那青蕤可看見先生了?”

陸青蕤嘴唇一抿,牽著齊映州袖子的手緊了緊。

“見到了,確是孫先生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