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人監視,蘇禾在布坊換了套衣服,偷偷去民間藥坊采購了些藥料,四處購買了些此世的武學典籍,最後又把衣服換回來,大搖大擺去了此行最重要的地方——磨坊。
磨坊石磨有大有小,小的僅有鍋盆般,大的則數人圍起來都抱不住,磨坊主人陪著笑,收好銀子後喝令手底下的小廝將磨坊中心的巨大石磨搬走。
“放在這裡,往外偏一點,好就這裡,可以了。”
“咚!”
一聲巨響,石磨被放置下來,三個小廝打扮的漢子氣喘籲籲,領了賞錢後眉開眼笑,各行一禮告辭而去。
石磨足有一人高,三個煉皮期的武者鼓足全力才抬得動,在銀子的激勵下小跑著走小路從磨坊抬進了宮裡。
春燕摸了摸石磨,好奇問:“殿下,您要這石磨乾嘛呢?”
“好玩呀。”蘇禾踮起腳摸著小毛驢的腦袋,童言稚語間全是天真爛漫。
小毛驢是磨坊主人附贈的,低頭啃著糧草,乖順得很。
以前吃了太多苦,如今隻要自家主子高興,不管做什麼春燕都不會阻攔,見蘇禾玩得開心,便在一旁候著,防著蘇禾被毛驢傷到。
她們園子裡動靜不小,蘇禾沒打算刻意隱瞞,園子外旁觀全程的秀珠扶額歎了聲,轉身招呼個傳信的侍女前去稟告。
“娘娘!”
沈妃正在喝茶,旁邊藥碗空空如也,聞言放下茶具,道:“怎麼了?”
自那日被蘇禾點破之後,她暗中下了不少功夫,一查還真查出來好些有問題的,由於不確定是不是皇帝的人,她不敢妄動,打算慢慢一點一點把人換下來,此時屋內屋外的侍女依舊還都是老麵孔。
報信的侍女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七殿下她,七殿下她!”
“哦?”沈妃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你慢慢說,她怎麼了。”
她對蘇禾的妥協皆來自楚王的威脅,心裡可不甘願被小孩子擺弄,如今現況無法輕易改變,動不了蘇禾,那便要看看她身後的人是何方神聖。
膽敢戲弄她,若要抓到其破綻,必將百倍奉還!
在沈妃期待的目光中,侍女驚恐道:“殿下她,在宮裡養了頭驢子!”
沈妃表情凝固:“……哎?”
“還叫人往宮裡搬來個一人多高的大石磨,說是要磨麵玩!”
沈妃:“……???”
她不信,絕對有蹊蹺。
直到在侍女帶領下,她來到園子外,同侯在外麵的秀珠一塊兒看蘇禾騎著小毛驢繞著石磨跑。
小毛驢跑得賊歡,嘴裡不時發出“呃——啊!”的暢快叫聲。
聲音回響在園子裡,和蘇禾的歡笑聲,春燕的說話聲混在一塊兒,彆提多熱鬨了。
“殿下您慢點,小心彆摔著了。”
“哈哈哈,春燕姐姐,它跑得好快啊!”
“啊——呃——!”
“哈哈哈哈。”
隔了堵牆,長巷裡正走著的太監一愣,抬頭望望高高的重華宮。
“怎麼了?”他身邊的太監說。
“你……有沒有聽到驢叫聲?”
“噗。”他身邊的太監笑罵道:“得了吧,這可是大楚皇宮,還驢叫,我看你是腦子讓驢踢了吧!”
“啊——呃——!”
嘹亮的驢叫又傳出牆外,倆太監麵麵相覷。
小毛驢跑得興起,木香花被衝撞得花瓣四散,飄飄灑灑落在沈妃和秀珠頭上,又被風吹落在地,襯得兩人背影莫名有些蕭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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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公主在重華宮養了頭驢子的事情,漸漸在宮中傳開了。
宮裡下人不比皇嗣,無法隨意進出皇宮,宮裡無聊又沉悶,暗中嚼舌根就成了他們最大的樂趣。
據說七殿下騎著小毛驢在宮裡四處跑,險些衝撞了某位貴人的座駕。
據說七殿下天天往宮外跑,揮霍無度毫無節儉之德。
據說七殿下……
流言傳著傳著,甚至傳到了坊間,地上擺攤的都知道宮中有位仗著養母權勢肆意妄為還養小毛驢的七殿下。
沈妃來看過幾次,見到蘇禾騎著小毛驢四處跑,把園子裡木香折騰得枝折葉散,還差點一頭撞她身上,之後便再沒來過。
相比之下,搬進重華宮的石磨倒沒什麼人在意了。
“呼。”蘇禾盤膝而坐,調整身心,待心平氣穩,睜眼定定望著麵前的石磨。
她廢了這麼大功夫,便是為了借助石磨掌握《猛虎硬爬山》這一八極拳殺招,同時鍛煉肉身。
飛揚跋扈的紈絝名聲是她順道故意為之,甚至傳那麼廣也有她暗中推動的結果。
對現在的她而言,名聲變臭反而是好事,她越廢物越紈絝,皇帝才越放心,趙氏家族才越安全。
而她,才能在群狼環伺中暗自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