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無數淒厲的聲音在腦中響起,腦子仿佛被攪碎了一般。
“你怎麼會扛不住呢?!”
“你不是萬能的嗎?!為什麼天塌下來了一半?!”
肩上扛著泰山之力,似乎要把渾身經脈寸寸壓斷,眼皮越來越沉重。看下麵人一麵麵可怖的臉,明明身處人間那些臉卻猶如獄中厲鬼直刺他的眼中,江潮生的眼眸被印的生疼。
就在他準備卸力的時候,九道金光閃過,帶著斬風之力直穿他的骨肉。
摧山填海之力直接將他撕裂開來,他甚至可以看到自己各個法陣吸收殆儘。
“疼……”
“好疼啊……”
在黑暗中蜷縮起自己的身體,他被冷汗浸濕了衣服。薄薄的白衣貼在他的皮膚上,形成起勢綿緩的山峰,整個人都在劇烈的顫抖:“我不要……好疼。好冷……放過我……放過我”
他的聲音細弱蚊鳴,就在他還想把自己蜷縮的更小更沒有存在感的時候。膝蓋碰到了冰冷堅硬的東西阻止了他的動作。
等了好久都沒有了動靜,沒有那些可怖的臉,也沒有淒慘的叫聲,身體也沒有麻木的疼痛。
他終於敢睜開眼睛,可惜入目的卻是一片漆黑。
我這是瞎了嗎?
這裡又是哪裡?
他麻木的去摸索,剛起身頭就磕到了硬物,他發現自己都不能坐起來隻能躺著。越發的害怕,這種狹窄的空間給他帶來了越發大的恐懼。
太黑了,也太安靜了。
他努力伸展四肢,到處摸索,約摸越心驚。
他愣了一會兒。
確定了,是個長方形的空間。
好像……
棺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閉著眼睛,胸腔中跳動的聲音震耳發聵。
不要怕不要怕……
隻是棺材隻是棺材……
救命救命救命……
就在他精神開始恍惚崩潰的時候,他的眉頭出現一道溫潤的光。狹小空間裡似乎傳出另一個人無奈的歎息聲:“睡吧。”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他聽到人說話的聲音絮絮叨叨的很遠,他有點聽不清:“就是這兒嗎?”
“嗯,就是這兒。”
“那開始挖吧。”
“行。”
他能聽到泥土窸窸窣窣的聲音,棺材板上也許有了臟東西,被刨地的動作震顫的有些掉在了他的臉上。他能聽到自己逐漸急促的呼吸聲,他帶著緊張小心翼翼的等待著。
外麵是什麼人?
嘎吱嘎吱,封棺的鐵釘被翹起。
一縷陽光終於泄了進來,不知道是不是許久沒見光的原因他睜不開眼。臉上是濕潤的,他呆滯的躺著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原來早已淚流滿麵。
緩了一會兒他坐起來,身上酸痛不已。
他呆呆的,看著麵前的人。
他什麼都不記得,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可是又很輕鬆。那一道白光之後他前半生所有忘了個真切,替他卸下了所有的擔子。
但同時,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還活著未來還要乾什麼。
那人什麼都沒說,一身玄衣在太陽下切了個挺拔的影子。他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回到人世間的事實,於是他怔怔的看著眼前人,那人抿著唇,眼睛紅紅的輕聲說:“跟我回家。”
那人顫抖著手將他小心翼翼的從棺材中扶起來,隨後用訣拂了他衣服上的塵土,用白色的細繩繞過他的手腕,繞了三圈,牽下山。
不解的看著他的動作,隻是按照對方的指示將手抬起來,那人動作很輕。給他一種自己一碰就散了一樣的感覺,不過聽到那人這麼說,也就懵懵懂懂的跟著走了。
回家啊
我有家嗎?
那時候有個習俗,在外飄蕩了許久的親人魂和肉-體是不貼合的。帶回家的時候要用靈繩拽住右手手腕,也是係住了魂魄,這才算把人完整的帶回來。
山路並不難走,可走路還是跌跌撞撞磕磕碰碰。像極了剛走路的人一樣。好在麵前的人似乎並不著急,也會扶著他慢慢的走,耐心似乎怎麼也用不完。一路山路走完,到了山下走山林路時。
麵前的人開始喊他的名字。
“江潮生。”
江潮生沒回答。
那人似乎不著急,又輕輕的喊了一聲:“江潮生。”
江潮生還是抿著唇,看著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