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生慢條斯理擦拭手上的血,一根根手指拭去。又在河水裡洗了一遍,再次擦乾淨之後慢慢踱步到剛才的位置。他提了過長的衣擺蹲了下來,用擦乾淨的手抓住了一片小小的紅色碎片。
這個碎片不過手指頭那麼大,形狀不規則。安靜的懸浮在江潮生的手心裡。
中心的紅色光芒紅的耀眼,由內而外顏色逐漸變淡,到最外圍的時候已經是溫潤的白光了。
江潮生看呆了,嘴角不經意拉起了一點弧度輕聲說到:“二十五。”隨後像是攥著瑰寶一樣緩緩握緊掌心放在胸口,等他站起來的時候碎片就消失不見了。
他恢複了平日的表情:“南泗,下一個地點。”
跟在他後麵存在感和背景一樣的青年終於動了,聲音沙啞許是很久沒開口說話了:“夏河村。”
江潮生滿意的點點頭,看了背後的狼籍:“處理掉。”
“嗯。”
江潮生離開之後,南泗把目光放到那片屍海處,歎了口氣。用手掐了個火訣,一點不起眼的灰色火焰燃燒了起來,不過一瞬就吞噬了所有屍體。
灰色的火焰在他眼裡跳動,他的眼裡有不易察覺的痛苦。
他閉了閉眼睛。
兩百多年了,那年把他帶回才太和十一年如今已經太和兩百四十二年了,已經不是太平盛世了。
戰火在各處點起,南泗總覺得不安,這天下形勢和以前太像了。可是才二十五片,他能感覺江潮生的狀態已經很差了。
*
夏河村在南方,那裡的氣候好得很,是江潮生喜歡待的地方。
他走在山坳裡,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嘴裡哼著小曲:“鳳求凰。書鄉有子兮,思戀成狂。千歲不得兮,聊以哀傷……願天望我兮,從我良殤。二三之年兮,春夢成真。攜手度將兮,執子相將。”
似乎是哪個詞討他歡喜,他又說了一遍:“攜手度將兮,執子相將。”
他們腳程算快,從上一個村子到這裡來不過兩個時辰。
江潮生在路上救了一個摔在山間的年輕采藥人,可惜沒能活下來。
當時趕上山間劫匪,江潮生能透過人的肉身看到一些本質的東西。南泗告訴他那是靈魂的顏色,江潮生看著那些人的靈魂上頭繚繞著黑霧。
那是業障。
洗都洗不清,這些人身上背負人命,作惡多端。
還未看清那些人身上的業障究竟有多重,那血腥味就直衝腦門。南泗背上背著的采藥人看著麵前的山匪咬牙切齒,他已經很虛弱了,說話時候還會吐出血來。可還是帶著恨意:“他們……總是劫持我們,燒殺搶掠,作惡……多端。”
這話不假,確實如此。
江潮生南泗站在近處就能看到他們有的馬背上還馱著女人,他蹙了蹙眉。手中虛空一點,麵前的車隊便消失了。江潮生右手執劍挽了個劍花,足下用力一點衣擺如曇花盛開甩出弧度一瞬沒入陣中。
走時輕飄飄留下一句話:在這兒等我。”
等到他出來時,女人們縮在他身後彼此攙扶著。江潮生讓她們回村她們說村子裡的人被屠了個乾淨,原來這幫山匪之前總是騷擾不斷,時長擄掠婦孺,偷盜莊稼牲畜。
村中但凡有點骨氣的人都忍受不了,開始奮起反抗,流血了那恩怨就大了,積怨累累。什麼結果也就不言而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顯然普通村民還是抵不過這些刀尖上舔血的人,落得個這麼個下場。
他們認出了采藥人,他是一個人在村裡生活的。聽了村子的事情本就不穩的靈魂開始動蕩,他從山上摔下來本就五臟六腑受損,手腳折了大半。江潮生之前給他貼了符想著能幫上一幫,還沒開陣轉送這些山匪就來了。
其實他早就看出對方命該如此,可還是有些不甘心。
江潮生閉上眼睛停止了施法的手,看著麵前靈魂中漂亮的顏色逐漸消失帶著惋惜:“他該走了。”